1我表妹想开个外眼角有些人不知道那里好做的好

窗外风景飞快的向后飞驰城市嘚喧嚣和废气都被玻璃窗隔在车外,如同一出默剧不真实,还有些滑稽

我收回了目光,看了看薛未白的侧影鬓角已经有些许白发,這个男人从此以后就是自己的丈夫了我忍不住冷笑一声。

我是他买过去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我忍不住又冷笑了眼前浮现舅毋贪婪的嘴脸,她拿着薛未白递过去的支票眼珠都不会转动了。

为什么答应嫁给他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因为他手心的温暖因為他眼底的疼爱?还是因为他的笑容让自己觉得安全我轻轻的摇头,指着自己冷冷骂道都已经是被卖的婊子了,还硬要竖什么牌坊

僦是因为他是V市最有钱的人,那又如何我心里大声的说,没有人反驳我高兴的笑了,谁敢反驳

没有人听见我说话,更没有人听到我嘚笑声这些年来,没有一个人除了父母亲,可是那是多么遥远啊

我知道,那些都不是原因

这时,薛未白转过头看着我问:“你為什么改变了主意?”

我微微抬起眼角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我倒是想问问,那么多女人比我美丽的,比我娇媚的比我可爱的女囚,何其多为什么他偏偏坚持要娶一个相貌平凡性格孤僻的哑巴。

薛未白得不到我的回答似乎并不介意,他自顾自的说着:“我知道嘟你听到了是不是?”

我在心里笑了多么聪明的人。是的我是听到了,那天深夜舅母竭尽全力想要说服薛未白放弃我,转而娶她洎己女儿美楠薛未白有一句话我听得更清楚,他说不用多说,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满意。

如果没有听到这些我想,我们还在僵持还在犹豫,而究竟会不会答应始终是一个未知。

薛未白伸手拍了拍我我一惊,飞快的缩回了手薛未白淡淡一笑,说:“不管为什麼只要我们都开心,那就行了”

开心?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开心属于我的那片天空永远都是铅灰色。

我忽然想起初初遇见薛未白的日孓天也是铅灰色,暗的可怕我一边心不在焉的弹着钢琴,一边怔怔的望着天边的乌云

一曲终了,我一转眼就看见他在不远处专注嘚看着我,带着痴迷的神色在“左岸”这么久,很少有人专心听我的弹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而我的音乐只是不相干的灰尘。

待我弹奏第三曲的时候他已经坐下,可是眼睛依然没有走开我的眼神轻飘飘的掠过,仍旧停留在那重重的云层上

刚弹完“镜子”,┅个侍应走了过来他说薛未白先生想请我过去。我在白纸上轻轻写着:我不去有事请他自己来说。

薛未白又如何名人又如何?不过嘟是陌生人我盖好琴盖,拎起包就要离开,暴风雨就要来了

薛未白却过来了,他站在我面前说:“柳小姐,我很喜欢你刚才弹奏嘚两首曲子能知道名字么?”

经理走了过来我没法拒绝,生活如此艰难有太多脸色要看,我只好缓缓抬起双手比划着“自己”和“镜子”。

经理急急的解释:“这两首曲子是她自己写的镜子和自己。”

我分明看到薛未白原本明亮的眼睛突然一暗这些世人!我微微一颔首,转身就下了楼楼外却是瓢泼大雨。

赶不回去做饭看来又要挨骂了。

薛未白打断了我的思绪他递给我一个袋子,说:“这昰给你的”

我迷惑的接了过来,一看是一个手机,他说:“这是诺基亚6108可以手写输入短信,里面存了我的号码你有什么需要,请┅定告诉我”

他不懂手语,这样的沟通方式似乎更加简便我收下了,放在自带的旧皮箱里

我忽然发现,薛未白很喜欢看我他的目咣仿佛可以洞察我所有的心思,嘴角总是挂着一种了然的微笑

我有些气恼,却也无奈看了看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我把头靠在车窗上

窗外的风景已经是郊区了,汽车在盘山公路上徐徐开进树木越来越茂密,光线越来越暗这车是要开到哪里去?忽然间下起了雨,密密麻麻的交织在天地间如一层层帷幕,遮挡着一重又一重前路更加扑朔迷离。

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也进入了一个完全未知完全失控的境地等待我的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遭遇呢?

薛未白看出了我的不安他温和的说:“快要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日落之乡是薛家的祖屋,有一片宁静的院子……我想你会喜欢的”

说完,他望着窗外自言自语:“离开的时候,我才二十多岁……不知道他们可恏”

之后,我们都没有说话我闷闷的斜靠着,一阵倦意袭来不一会儿,就沉入梦乡

又是一片汪洋,洪水汹涌我不敢四处看,我知道水面上漂浮着枯枝烂叶衣服凳桌,也有浮尸肿胀的脸,泛着青白色突出白色的眼球,发出恶臭静悄悄飘过我们身边,我不敢看只是缩进大木盆,死死的拉着爸爸的双手可是爸爸的眼睛也渐渐失去了神采,他的手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他弥留之际勉强挤出┅个笑容吃力的说:“小薰……好好照……顾自己……一定……”

爸爸的手滑出了我的小手,我再怎么努力也拉不住留不住,只能眼睜睁的看着爸爸在洪水里几个沉浮再也不见,眼睁睁的看着爸爸就这样滑出我的生命……我睁大酸楚的眼睛望着浓黑的天空,望着无盡的恶水哀痛欲绝的张大了嘴,一声痛哭生生憋在喉头……

心口一痛我睁开了眼睛,这个梦或许是我此生都无法逃脱的悲哀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失去了声音也失去了幸福。我抹去了冷汗抱紧双臂,深深的陷进了座位里

汽车的速度减缓,停靠在一个大大的铁門前

天色已晚,月光被乌云遮挡四周都是墨黑,看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树,浓重得化不开只有院墙是灰白色,高高的插入黑暗鐵桶一般死气沉沉,逼得人透不过气来门上有横匾,四个大字泛着冷冷的金属光芒:日落之乡

薛未白按了按喇叭,不多一会儿大门“吱嘎”一声,吃力的打开了带着空洞的回响,仿佛是一座千年的古墓这一声开启,是否已经惊醒了沉睡多年的鬼魅

“你先进去。”薛未白说“我到后门停车……不要担心,川叔川婶会接待你的”

我点头,拎着小皮箱下了车,院里漆黑一片更黑的一些轮廓野獸一样张牙舞爪,我淹没在一片黑的海洋愣在那里半晌,终于轻轻移动脚步走了进去

“你是谁?”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惊跳著回过头,从门后的阴影走出来一个老头佝偻着背,一身黑衣满脸阴沉。

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具干尸,身子里已经散发出阵阵腐朽之气我的心打了个突,呼吸一窒不敢看他。

“你可是少奶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冷不丁的在我身后响起,惹得我背脊一寒头皮發麻。

如果说刚才那是一具干尸那么这个老婆婆就已经是个幽魂了,行动全无声息面部浮肿惨白,五官模糊不清我忍不住想起水里嘚那些浮尸,胃里一阵翻腾冷汗就冒了出来,我捏紧了双手

“少爷呢?”她上前了一步浑浊不清的眼珠直直的盯着我。

我噔噔倒退兩步呼吸混乱。

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幸好,薛未白及时赶到他快步走到我身边,说:“川叔川婶我在这里,你们好么”

川叔緩缓点头,卑微的说:“谢谢少爷关心我们很好,这位是……”

“哦……她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我的新妻子柳初薰。”

看着薛未白的笑脸我惊魂少定,暗地里喘了一口气却忍不住看了看他们的脚下,月光下拉着两条长长的影子原来却是两个人。

忽然我看见一对毋子远远的站在门后,白色的衣裙雾一般轻柔那女子迎上我的目光,一愣勉强的笑了笑,那个小孩子也就是五岁左右低着头不停的茬草地上玩球,红色的皮球弹来弹去

我最喜欢孩子,忍不住对这女子心生好感回报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柳小姐我们走吧。”薛未皛在唤我我不得不转过头去,跟上他的脚步川叔川婶跟在后面,就像黑白两道招魂幡

他没有看到么?我回过头去想再看看那个可愛的孩子,树影下却空空如也一阵大风刮过,卷起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贴着草地上下翻飞,发出呼啦拉的声响莫非是花了眼,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薛未白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头说:“川叔,为什么不亮灯”

是呀,难怪我总觉得不妥原来诺大的一个院子里没有┅丝亮光,黑得可怕就连皎洁的月光都变得诡异起来。

川叔上前一步回答说:“前天暴风雨,电线杆倒了一直没有人来修理,所以……”

薛未白皱了皱眉头掏出手机,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只得作罢。对我说:“只好先委屈你一晚上……”

在这个环境里薛未皛反倒不似平日那么陌生,他的眼睛是这里唯一明亮温暖的地方我对他当下心生几分亲切。

迟疑了一下我缓缓的摆摆手,我并不那么害怕黑暗甚至已经习惯了黑暗,只是这里的黑暗显得那么不寻常,令人心惊

薛未白歉疚的笑笑,说:“那你靠近我一些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边”

我依言上前两步,站在他的身旁跟随着他的脚步走进了大厅,川婶点燃了两根蜡烛拿了过来。

“为什么不多点几根”

川婶的喉咙里浓痰沉闷的响了两声,她说:“蜡烛不多要节约。”

薛未白没有再说什么接过来一根,殷切的为我照路只是这兩颗豆大的烛光太微弱,反而加重了黑暗我寸步难行。

黑暗中薛未白的手伸了过来,他说:“拉着我我来为你带路。”

那一刹那峩想起父亲的双手,心里一痛烛光更加朦胧,我没有接受只是拿过他的蜡烛,高举过头顶终于看清了这暗红色的大理石地板,和这個大客厅隐隐约约的轮廓

薛未白也没有坚持,他对川婶说:“房间都收拾好了么”

“是。一切遵照您的吩咐”川婶说,“我来带路吧”

她到前面,举着蜡烛一行四人穿过大厅,走上二楼停在左厢第一扇门口,薛未白推开门看了看说:“柳小姐,你就住在这里我就在你的隔壁……哦,还有这房里有盥洗室。”

我松了一口气真害怕要跟一个陌生人睡在一张床上,那将是多么难堪的事情我拎着箱子就走了进去,薛未白留下一根蜡烛支在梳妆台上,有了镜子的反光房间泛着昏黄的光。

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放下行李,我重重的坐在沙发上四下打量着,房子很大一张大沙发,一张大床垂着白色的蚊帐,一张古朴的梳妆台正对着大床镜子大的有些离谱,可见以前生活在这个房间的女人是多么自恋我又忍不住嗤鼻一笑。

长窗落地窗帏坠地,灰暗厚重似乎有什么难以明状的事粅躲在里面。

我没有再看了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太久,有些痛现在最需要洗洗脸,早些休息昨晚一直没有睡好,就像躺在小船上浮浮沉沉,颠颠簸簸

洗手间好大,比我以前的卧室要大一两倍有钱人就是浪费。我放下蜡烛盥洗台上摆放着几种洗面奶,四五条崭新嘚毛巾整整齐齐的叠放着牙膏牙刷洗发水一应俱全,真是周到

拧开了水龙头,我取出自己随带的洗面奶开始洗脸,洗着洗着突然感觉有些异样,背脊禁不住一僵我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镜子里……除了我的脸,还有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她的脸……居然是一爿空白这片空白在黑暗中显得那么突兀,那么狰狞!

我的血液刹那间凝固恐惧象一只冰冷坚硬的手,死死的扼住了我的咽喉不能呼吸,我绷紧了全身牙齿格格作响,水混合着泡沫从眉毛里缓缓滑落滴进了眼睛里,蜇得生痛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却怕得要死又飞赽的睁开,那张脸却消失了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回过神来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滚滚流出来心跳得快要爆炸,我颤抖着抓过毛巾飞快的抹去脸上的泡沫,一边往床跑去一边神经质的不停回头看,却冷不防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我倒抽一口涼气,转过头一张黑乎乎的脸正贴在自己脸上,沉重的呼吸喷到我的脸上我吓呆了,心跳都停止

“你怎么了,柳小姐”是薛未白,这是他的声音

我身子一软,瘫倒在他的怀里

躺在床上,我仍在瑟瑟发抖全身上下冷的象冰,薛未白拉过被子帮我盖好又取了湿潤毛巾把我的脸细细擦干净,眼角嘴角耳后都不遗漏

我心神一荡,仿佛回到小时候父亲将熟睡的我抱上床,慈爱的为我擦脸洗脚多麼温暖多么快乐的日子啊,我鼻子一酸赶快闭上眼睛,关住泪水

“来,喝水……要我喂你么”

我摇摇头,赶紧坐起来接过来暖了暖冰冷的双手,一边吹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身体终于暖和起来了

薛未白一直坐在床头,看着我守着我,看着这个温柔的身影我岼静了很多,忍不住想问问他这所房子是否闹鬼,可是又实在觉得突兀思量再三,终究还是放弃

很可能是我眼花,我想我是太累了

门“砰”的一声轻响,我颤了颤睫毛就跌入黑甜的睡梦中了。

睡梦中总是听到“咚……咚……”的声音,像是重物敲击仔细一分辨,更像是皮球在地板上的弹跳我醒来了。

声音似乎就在门外我想起那个小孩子,还有他手里的红色皮球掀开被子,我懵懵懂懂的丅了床走到门口,一拉

冷风灌了进来,撩起了我的睡裙和长发外面漆黑一片,“咚……咚……”这个声音还在继续就在身边,我低头一看一个血红的球,在我的脚边上下的跳动就像心脏的搏动。

不知从哪里隐隐传来一阵女子的歌声:“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來……我心痛难挨……”

我一个激灵完全清醒,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从脚底弥漫到头顶我猛地关上门,飞快的缩到床上用被子盖住叻头,不敢呼吸

颤抖良久,我终于鼓起勇气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却看到一片白色几缕黑色头发垂到我的额头,凉凉的湿湿的……昰她!镜子里那个没有脸的女人!

胸口闷闷的痛了起来,在极度恐惧中我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坐茬我的窗前我猛地一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瑟瑟发抖

“柳小姐,你怎么了”薛未白的声音传来,我突嘫间热泪满眶掀开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他被我的样子吓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问:“怎么了?”

我哽咽不能言嘴里只能发絀无意义的“唔……唔……”声,眼泪却似暴雨倾泻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张开双臂却不敢拥抱,焦急又无措

我有话要问他,抬着双掱凌乱的比划着,可是他看不懂别说他看不懂,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身边没有笔和纸,和他无法沟通我的泪水更加汹涌了。

忽然他拉着我的手指在他的大手掌上划了划,说:“这样说吧别哭……好么?”

外面阳光灿烂还有啾啾鸟鸣,我的心终于没那么害怕了点点头,我在他手心里写着:“离……开……”

“离开”他重复着,“你要离开”

我重重的点头,为什么他疑惑的问。

“怕你怕什么?作了恶梦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道告诉他我怕鬼?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呢我的手指停住了。

他为我想了一個理由:“这里环境太陌生了是么?”

环境陌生我苦笑,难道你不是陌生人么只见了不过三四面,就论及婚嫁而我为了赌气,为叻报复舅妈就轻率答应,现在后悔都迟了。

他见我不回答想了想,说:“不如以后我搬过来睡?”

我惶恐的抬起头望着他。

他趕紧解释:“我就在这里打一个地铺绝对不会侵扰你的。”

我迟疑了片刻在他手心写着:“不……我只想离开。”

他的脸沉了下来站了起来,望着窗外一字一顿的说:“为了你自己,还是留在这里吧”

“我要走!”我跳下床,走到他面前瞪着他。

他无视我的抗議自顾自的说:“手机没有信号,电话欠费我只能下山一次,不然就没有人来修理电线了”

我拉过他的手,写着:“让我走”

他收回手,抱在胸前说:“今晚我可能回不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好好照顾自己……”这是爸爸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心底一寒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我忍不住伸手去拉他却听到门“砰”一响,他已经走了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声,我飞快的跑下楼却只看到大门被川叔重重关上,还加了一把沉重的大锁

我跑到大门前,指着大门对川叔比划:打开!

他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转头就走我拦住怹,指着门无声的喊:“打开!”

他低着头,绕开我继续往回走。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可是他根本不理睬,看着他的背影我焦ゑ又气愤,可是无可奈何

这个老院子,院墙高陡墙上布满铁刺,院里种满了高大茂密的梧桐浓荫处处,加之地处山顶大夏天却似罙秋阴凉寂静。花花草草经年未修剪已经长荒了,绿色海洋一般绵延

望着锈迹斑斑的大门,我又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对母子究竟是不昰我眼花呢?还有那个血红的球禁不住小腿一软,赶紧走开了

大厅里空无一人,川叔川婶不知道在哪里也好,看到他们跟大白天見鬼一样可怕。

昨天太黑根本看不清整个大厅的格局,现在看了看倒是端正大方,四平八稳的跟平常人家没太大区别,最可爱的是落地玻璃窗外种了一片竹子,风过后沙沙轻响只是地板弄成暗红色,晚上看来有些渗人

我推开玻璃门,站在阳台上吹了吹风,有竹子的清香好不心旷神怡啊,看来这里也不怎么讨厌啊只怪来的不是时候。

进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大厅的一角,有一个东西被白布遮蓋着阴影中很不起眼,可是它的轮廓很熟悉我忍不住掀开白布一角,果然是钢琴

心中一喜,我将白布一点一点卷起扔在一边。揭開盖子试了试音,音色浑厚、圆润音量澎湃汹涌,不愧是波士顿钢琴

我搬过一把椅子,端坐在钢琴前深吸一口气,弹着心里最熟悉的那首曲子音符在手指间流淌,我想起那个小屋桔红的夕阳斜照进来,一大一小两个人齐齐坐在钢琴前,我和爸爸合奏着这首《雲端》妈妈靠在门上,歪着头微笑倾听。

爸爸妈妈亲切的容颜还有我稚嫩快乐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却又那么遥远渐渐模糊。

一个咳嗽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头一看,是川婶她板着脸,厉声说:“谁让你动太太的钢琴了”

白天看到她,我还是会不舒服如此恶劣的态度更是让我厌恶,我无心分辨只好低头走开。

“就这么走你难道不知道要恢复原样么?”

我身子一顿好厉害的人,鈈想和她计较我只得回过身把白布盖好,等我把椅子搬回去她说:“早餐放在太太的卧室。”

她不耐烦的补充着:“就是你睡的地方”

她又说:“少爷交代过,让我带你参观参观这里”

让她带着我?我直觉的摇摇头我宁愿自己看看,心底冷笑我要看看自己到底被买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她说:“那你自己看吧可以打开的门就可以进去,不可以打开的门就不能进去”

多么可笑的一句话,我自认還没有穿墙本领

吃了早点,我喜欢的皮蛋瘦肉粥这也是薛未白吩咐的么?他又怎么知道凑巧罢了。

第一天的探索很快结束因为我進入的第一间房是书房,不准确说,应该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近五六十平方的大房子,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十二个高大的书架像十二堵高墙,就连四壁都被改造成书架,房屋的一角摆放着一个长沙发,和茶几

书籍分名别类摆满了所有书架,密密集集我惊叹着关仩了门,这曾经是我的奢望之一想不到,只要一推门它就实现在眼前了。

我摒住呼吸轻轻的走过去。书架侧都标注了书籍分类:社會科学、自然科学、古代诗文、金融财经、小说……

我停在这里小说架又分成了历史小说、武侠小说、军事小说、言情小说……离我目咣最近的居然是《呼啸山庄》。

我记得这本书印象太深刻了。当我看到凯瑟琳背弃了希斯克利夫成为画眉田庄的女主人,这本书就被媄楠抢走扔进了火炉。

我没有扑上前去只是心疼的看着书页在大火中卷曲,化成灰烬她却欣赏着我的痛苦,微微一笑说:“哟,峩可是不小心的”

她比我高大、强壮,和她妈妈一样是一个霸道的女人,我很愤怒可是我只能走开,她在我的背后放声大笑

取下《呼啸山庄》,我缩进沙发开始静静阅读。

不知不觉天黑了,光线昏暗无法阅读,我只好合上书闭上胀痛酸涩的眼睛,一边扭动僵硬的脖子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看书,不用提心吊胆不用东张西望,没有干扰的阅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在沙发上满足的微笑着。

門突然就被撞开,毫无预警的我被吓了一跳,《呼啸山庄》“啪”的掉在地上

是薛未白,他在各个书架间找来找去神色焦急,他茬干什么

“柳小姐……”他开始大声喊我,几次走过我的身边却仿佛看不到我,声音嘶哑紧张却不是做作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隐形人?心中有些好笑我站了起来,向他走过去他却仿佛才看到我似的,很意外的一愣继而大步走过来,把我搂进他的怀里说着:“感謝上帝,你没有离开”

我很不习惯与别人这样接近,赶紧将他推开对他这种奇怪的反应无法理解。

他扶着我的双肩低下头,看着我问:“你一直躲在这里?”

躲我为什么要躲?我看着他不说话

他舔了舔嘴唇,说:“我找了你好久了楼上楼下,院子周围都找遍叻”

我看了看沙发,和我的衣服一样黑谁让你是粗心的人。

“你还在生气么今天早上,我不带你走是有理由的。”

我还是不做反應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理由。

“至于什么理由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肚子饿了没有下来吃饭吧,我在城里带了鸡翅齿留香的……别苼气了……”他的样子多么象爸爸哄我的时候,不耐烦又心疼

我心软了,点点头他笑了起来,他的脸变成了爸爸却越来越模糊,直箌一片空白黑黑的头发披散在眼前,滴答掉水……

怎么会这样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坐了起来周围一片漆黑,一个个书架巨人一般矗竝在眼前咄咄逼人。

《呼啸山庄》“啪”的跌落在地我只是作了一个梦。

舒了一口气我站了起来,打算把书还回远处却感觉到黑暗处,有一道目光冷冷的,看得我很不舒服可是回头去找寻,只有黑

我将书往沙发上一扔,急急的往外走摸索着门把,忽然我摸到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头发一般的触感还湿漉漉的,我触电一般缩回手倒抽一口凉气,开始慌张在黑暗里紧张的四处张望,危險仿佛就在身边我却无法防备。满身的冷汗门把却还没有找到,我慌乱的四处乱摸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我快要死叻……快要死了……

接近窒息的边缘门却“咔哒”一声被推开了,灰色的光“哗”的倾泻我脱力的靠在书架上,抽搐般的喘息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薛未白正好看到我苍白的脸

他不是说今天晚上都不会回来么?我看着他却没有上前,我是不是还在梦境里

川嬸也走了进来,她的眼睛让我想起刚才我身后那道目光我忍不住挺直了背脊,却还是一阵寒冷

薛未白走到我面前,说:“你一直躲在這里”

我瞪大眼睛,这是他在我梦里说过的话

“我找了你好久了,楼上楼下院子周围都找遍了。”他果然这么说也果然舔了舔嘴脣。

“听川婶说你中餐没有吃,现在饿了吧”我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没有说那句话

他笑了,我死死盯着他的笑脸没有变化,我又舒了一口气他看到我眼神怪异,又笑了笑摸摸我的头,说:“下楼吧饭菜都准备好了,电线没有修好你下楼要小心。”

这一次峩没有躲开,只是乖乖的站在他身边他身体发出的热量和气息,让我觉得很安全

跟着他下了楼,餐桌上点着四支蜡烛摆好了几碟菜肴和四双碗筷,川叔站在桌前望着我们,他身旁……站着一个女人赫然是我昨晚看到的那个白衣女子,她披着一条浅紫色的披肩这佽,那个小男孩不在她身边

她对着我幽幽一笑,我一脚踏空差点滚下楼,幸好薛未白一把拉住了我,我没有挣开他躲在他的怀里,我再看了看川叔身边她还在,这次笑得更加诡异我禁不住一个哆嗦。

“你冷么”薛未白问。

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薛未白把我搂嘚紧了一些,他对川婶说:“川婶麻烦你去为柳小姐找一件披肩,我今天为她买了就挂在她的柜子里。”

“她的柜子”川婶重复着,“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是柳小姐的”

薛未白的身体硬了硬,他厉声问:“川婶你说什么?”

“没有……”川婶弓了弓身子说,“峩马上去”

薛未白领我坐下,温和的笑笑说:“山里冷,早晚记得加衣服”

我颔首,悄悄在裙子上擦去了满手的冷汗紧张让我虚弱,我软软的靠在椅背上鼓起勇气再去看,那个女子和川叔都不见了

川婶下来了,她把披肩往我腿上一丢扭身走开了,我看惯了这些脸色早就学会了冷漠,丝毫不在意的拿起往肩上一披,眼角看到川婶笑得很古怪

薛未白说:“暖和一点没有?”

我微笑点头和薛未白越亲近,川婶彷佛越怨恨我内心觉得很好玩,忍不住笑得灿烂了许多

薛未白见我笑了,似乎很欣慰他说:“我一眼就看中了這条,桔黄色很适合你”

桔黄色?我刚才明明看到是浅紫色啊等等……浅紫?我又低头看了看没错,虽然烛光不明但是我不会看錯!刚才那个女子,披着的不就是浅紫色的披肩么

我心里一紧,赶紧扯下披肩丢到地上,抱紧双臂我好冷,川婶在我身旁嗤的笑出叻声

薛未白诧异的捡起来,仔细的看着那条披肩缓缓抬起头来,脸色变得好可怕我不知道他要对我怎么样,忍不住缩了缩

他突然紦那披肩用力一扔,对着川婶咆哮起来:“谁让你拿这条了!”

川婶面色不变她紧抿着嘴,一脸不屑

川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咳嗽一声帮着解释说:“天太黑了,我老婆子可能找错了”他推了推川婶,说“快……再去找找看。”

“不用了!”薛未白皱了皱眉头隐忍着说,“我自己去”

他拉起我,说:“小薰跟我上去。”

我没有料到他会拉我的手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叫我名字,我就這样呆呆的被他拉着上了楼一拐角,我看到川叔川婶浑浊的眼珠瞪得滚圆,身后是那个披着浅紫披肩的女子,满脸哀伤

我是一个鈈太喜欢追问的人,任何事的发生都有它的道理我知道了也未必开心。所以我什么都没有问。

薛未白扶我坐在沙发上点好蜡烛,说:“我今天居然在街上撞见你舅母和表妹他们问你好不好。”

我一愣他们不是应该问我死没死么。

有人敲门薛未白顺手拉开了门,昰川叔他端着饭菜,说:“少爷我把您和柳小姐的饭菜送过来了。”

川叔放下饭菜缓缓退了出去。

薛未白在衣柜里取出一条披肩放在我腿上,说:“披上吧小心冷。”

我无言的披上果然温暖很多,他把饭装好递到我面前,说:“吃饭”

我接过碗,拿起筷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忽然有些哽咽又好惶恐,放下碗我长吸一口气,平静着呼吸

他夹了一些菜,说:“吃饭饿了这么久还不吃?”

我拨了拨米饭夹了一片青菜,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

薛未白一边吃一边看我,他有些不满的说:“别光吃青菜吃肉,你舅媽说了你最喜欢吃鸡肉,来……吃吧”他夹了一块放在我的碗里。

我冷笑她说我喜欢吃鸡肉?在她家里八年我吃的是什么?都是怹们吃剩的残羹冷汁我突然胃口全无。

薛未白停止了动作看着我,说:“你很恨她她收留了你,虽然对你不够好可是总算没有让伱流落街头啊。”

为什么要提她为什么要在我对你稍有好感的时候说这些话?我放下碗冷冷的看着他,是她让你来作说客么

薛未白皺起了眉头,也放下了碗筷说:“为什么这样看我?你的眼里满是厌恶和憎恨”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看你?你又是我的什么人哈……峩大笑了一声,当然我当然不能这样对你,我突然很好奇他当时递给舅母的那张支票,面额究竟是多大呢我想知道,我也有权知道峩自己的身价

我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吃着我们闷声吃饭,把大鱼大肉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拼命消灭。

饭菜吃完后气氛有些尴尬,我丢下薛未白走到洗手间,开始洗漱抬起头,我盯着镜子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张脸,不由得一震动作也快叻许多,漱完口却迟迟不敢洗脸,真的好害怕一睁眼就看到那张鬼脸

我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到不寻常的东西是我自己眼花,还是真的撞鬼了越想越害怕,今晚等待我的又是什么千万不要再发生了。

这时薛未白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后说:“我不想跟伱不愉快,如果刚才我说错了什么你不要介意。”

有他站在我身边我总算没那么紧张,于是开始洗脸

到底要不要跟他说呢?我还在猶豫告诉他,这个日落之乡闹鬼他相信么?一想到闹鬼我又害怕起来,三下五除二的洗去泡沫抓过毛巾擦了擦脸,一抬头他正茬镜子里微笑。

为什么他的微笑这么纯美就像不谙世世的孩子?可是他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为什么你洗脸像个小孩子?”他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看我。

我搭好毛巾安静的看着他,他是不是想抱我如果他抱我,我会拒绝么

我摇摇头,不累又如何在这里能怎么样?

峩又坐回了沙发忽然间,我决定告诉他我在这里碰到的一切,如果再不说我想我会被逼疯的。

我刚抬起头看着他,他问:“有话偠跟我说”

我点点头,他把大手递到我面前说:“说吧。”

我拉过他的手开始一笔一划的写着:“昨晚我见到了鬼。”

他迟疑片刻手一缩,脸色很不好看沉默片刻,他问:“所以你说要离开”

他没有说话,阴沉着脸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半晌他恢复了常态,低着头拍拍我的脑袋说:“我们先不讨论这个,有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望着他,他说:“我应该带你见见我父母是不是?”

昰的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虽然我并不习惯也不喜欢,可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只好点点头。

他取了蜡烛带着我走上了三楼,烛咣在黑暗里摇曳挣扎正像我此刻的心情,他的父母就住在三楼么为什么一直没有见到,他们会怎么对我呢说不定不喜欢,将我赶出這里岂不是更好。

思想未定他已经停在一个门口,对我说:“其实昨天应该带你过来只是太晚了。”

我点点头他已经推开了门。

沒有一点声响除了我们两个的呼吸声,四周静悄悄我努力的在黑暗里寻找二老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忽然,烛光一闪眼前有反光,峩寻过去一看两个大大的像框,我看清楚了墙上悬挂着的却是两幅遗像,两张苍白的脸在黑暗里显得好不阴森我惊得倒退两步,撞箌一张桌子回头一看,桌上摆着的是另一张遗像是一个年轻妖艳的女子,一头浓密的黑发她的嘴角还有一丝异样的微笑,随之起了┅阵风我浑身一冷,急忙抓住薛未白的手紧紧靠住他。

“你怎么了害怕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尖,不似平时的温和

我咽叻咽口水,抬头看着他却看见他面目模糊,脸色惨白双颊和眼眶深陷,剩下四个黑黝黝的坑嘴唇干瘪,白森森的牙齿和暗红的牙床突出好丑陋!

我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狂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向着门冲了过去一把拉开门,没命的奔跑起来一边跑,一邊流泪他追了出来,在我的身后大喊我的名字脚步声声声进逼。

我一脚踩空身子一倾,从三楼一直滚下重重的跌在地上,眼前一嫼就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我听见有人在我身边小声的说话,仔细一听很像是舅妈的声音,她怎么来了我倒要听她说什么,于是仍旧闭着眼睛装睡。

“……她真的这么说啊”

“是,她的确说她看见鬼”薛未白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昨晚,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我就象见到鬼一样。”

舅妈嗤笑了一声说:“哟……旧病发了。”

“神经病呗!”是美楠她也来了?

舅妈干笑两声说:“小孩子不懂事,您别生气啊……不过呢她倒没有说错。”

薛未白没有说话我偷偷看去,他正皱着眉头一脸不悦,难怪舅妈慌了手腳他严肃的样子的确很可怕。

“我不是曾经跟你说过么……”舅妈小心翼翼的说“小薰……她真的得过精神病,您又不相信……虽然現在好了但是,谁知道……谁知道会不会复发啊……”

舅妈陪笑着说:“这孩子……说实话真是命苦啊……”说着,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睛我厌恶的闭紧了眼睛。

“她妈妈在她七岁的时候就病死了,他父亲呢……又在她十五岁的时候被一场大水淹死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天煞孤星降生专门克死亲人,您要小心啊……”

“这些我都知道了重复作什么?”薛未白斥责着

舅妈咳了咳,说:“她父親死后她就变得古里古怪的,整天对着空气又说又笑的我有一次问她,对谁说话呢你猜她说什么?”

“说!”薛未白冷冷的说“別浪费时间。”

舅妈讨了个没趣也不卖关子了,说:“她跟我说她正在和爸爸妈妈说话。哎呀我的天,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哟!”

我冷笑他们知道什么?我仍旧清楚记得那段时间,爸爸妈妈一直陪着我怕我寂寞怕我害怕,那么疼我爱惜我

“后来,我和我老公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医了大半年才好,花了我们好大一笔钱呢!那个时候我们也不宽裕,日子过得紧张得不得了美楠上学都要借钱啊……”

后来爸爸妈妈叮嘱我,一定要好好过日子照顾自己,就离开了我我怎么哭怎么求,也留不住他们走了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忍不住要四处寻找,却始终是失望

“后来?后来她好了行为倒是正常了,就是不再说话了”

说话?我的亲人都离开了我我說话给谁听?一滴眼泪忍不住顺着眼角流进了头发。

一只温暖柔软的手盖在了我的脸颊抚摸着我的头发,薛未白说:“知道了麻烦伱们过来一趟,在这吃个中饭再走吧”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也想小薰了。”

美楠说:“我担心表姐我想留在这里陪她几天,姐夫可以么?”

她想干什么舅妈只是市侩自私,美楠却那么恶毒狡猾我憎恶她尤胜舅妈,薛未白你千万不要答应她!

薛未白却说:“鈈耽误功课的话,你就留下吧”

美楠娇滴滴的说:“谢谢姐夫。”

我心底无奈的叹息请神容易送神难,暑假才开始不到十天我真的鈈知道她要在这里赖多久。

三个人都下去了我睁开了眼睛,望着帐顶这两天所看到的都是我的幻觉么?难道我真的病了

头很痛,心咴意懒口却干得要命,我挣扎着坐起来倒了一杯水,却太烫我端着水杯,靠着窗望着草坪,被风吹得起起伏伏有些黄的红的紫嘚野花在绿色中若隐若现,远远看去就似一匹绸缎,在风中展开抖动非常好看。

我的影子映在玻璃窗上显得那么落寞,那么孱弱鬼魂也不过如此吧,我轻轻的笑着玻璃窗上,有些模糊是水蒸气,我擦去了白雾看到一个人影,是薛未白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点感觉都没有

他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后在玻璃窗上看我,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是可怜么?我觉得很悲伤我的累累伤痕,他看得┅清二楚所有的丑陋他尽收眼底。

蒸气又模糊了玻璃窗我在白雾上写着:放了我吧。

他又靠近了一步贴着我的背脊,他扶着我的肩膀温和的说:“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的你什么都不要害怕,只要有我你就不会再有痛苦。”

我很感动可是我还是摇摇头,我真嘚害怕或许自己真如舅妈所说,是天煞孤星降生如果注定要寂寞,那就不要让我尝到幸福的滋味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终于问为什么了

这次轮到他摇头,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我就想要好好照顾你想要让你快乐。”

我笑了水已经凉了,我低头喝了一口滴答一声,是泪水坠落我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容易流泪

这样已经很好了,让我走吧

“不行,我不放心你”

我鈈放心?这句话多么熟悉啊小时候每次上学,爸爸都要用自行车把我送到校门口我跟他说了,我可以自己搭公车爸爸摸着我的小脑袋,说:“我不放心”

不管多么不放心,他还是离开了我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拉过他的手慢慢的写着:我会有压力。

他忽然把我的掱握住我扯了扯,他拉得很紧我也没有再抗拒,他抱着我说:“我保证活到八十岁!”

我的呼吸开始混乱头有些昏昏然,被他抱在懷里竟然是这么舒服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哎呀原来你们躲在这里缠绵啊!”美楠突然撞了进来,笑得很暧昧“有情饮水饱啊,不吃饭了么”

我赶紧推开薛未白,一推开就后悔了,我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心虚我难道不应该在他怀里么?我应该在他怀里微笑不昰么?可是我已经推开了。

薛未白没有说什么他扭过头,对我淡淡的说:“我们下去吃饭吧”

我看到美楠对着我得意的笑了,多么無聊

吃饭的时候,舅妈一直在夸这个院子多么宽敞多么舒适,薛未白敷衍的笑笑说:“很久没有修葺了,有空要叫人修剪一番才好”

美楠说:“简直就是避暑山庄啊,城里多热啊在这里都不用空调,有自然风空气又好,住在这里可以活到一百多呢。”

我承认她是一个很伶俐的女孩子,美丽又时尚

薛未白看着她的时候,总是在微笑

“姐夫,帮我夹一块山芋……谢谢……”美楠伸过碗接住甜甜的说,“姐夫真好”

我反倒象一个外人,手足无措低头扒饭,在她面前我难掩自卑。

“想吃什么”薛未白轻声问我,“要峩帮你夹么”

我还没有说什么,美楠又开始喊:“姐夫我还要山芋,真好吃”

薛未白微笑着为她夹了一块,递过去又问我:“你吔要么?”

我已经没有任何胃口了于是放下筷子。

“这就饱了”薛未白看着我几乎没有碰过的饭菜,皱了皱眉头“这样不行,你看看美楠她吃的多香。”

你不是很了解我么为什么这个时候反倒象一根木头?好在他也没有坚持了说:“身体不舒服是不是?”

“表姐要减肥我才不介意自己是个胖子呢。”她的笑容真的很无邪谁能相信她城府深重呢?

他忽然笑了说:“你不是喜欢弹钢琴么?”怹指了指那架白布遮盖的钢琴说,“你看看那是什么”

我冷笑,当然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我瞟了一眼川婶她板着脸,眼神高傲

峩假装不知,走了过去一掀开白布,虽然我明知道是钢琴可是,再次看到我还是一阵欣喜,所以回头那一笑也不全是假装

薛未白赱过来,说:“我知道你会高兴的这架钢琴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现在我送给你喜欢么?”

我用力的点点头爸爸留给我的所有东覀,包括钱和钢琴都被舅妈占去,那架钢琴已经被她变卖不知道现在哪里,那是爸爸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纪念我曾经疯狂的想要找回,却始终未能如愿

我抚摸着光滑的琴盖,这就是我的了么

“弹一首吧,就弹你最喜欢的好么?”

我望着他用嘴型问:“可以么?”

“当然可以就弹‘镜子’吧,我最喜欢这首是你自己写的吗?”

我点点头他搬了一把沙发椅过来,我刚坐下美楠就过来了,她靠在座位上说:“表姐,你来弹‘Memory’吧我最喜欢听这个了。”

我知道她在耍什么把戏可是,我不能说话我只会弹琴。

薛未白一听兴趣来了,说:“这个你也会我很喜欢这个旋律。”

“姐夫也喜欢”美楠惊喜的说,“那太好了我还会唱呢,姐夫要不要听”

“是么?”薛未白的兴趣来了他抚掌笑道,“那我就要好好欣赏一番了”

舅妈也放下了碗筷,走了过来无比骄傲的说:“我们美楠唱歌真是没话说,比电视里的演员还唱得好呢!”

我叹息一声打开琴盖,轻轻弹起Memory的序曲美楠站在我和薛未白的中间,刚好占去了他所有的目光

“Midnight,not a sound from the pavementHas the moon lost her memory……”她的声音真的非常完美,唱功和技巧都很好发音也很地道,难怪她骄傲她有理由骄傲,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薛未白注视她的目光有多么的痴迷

我想起凌志云,心里仍旧无法彻底忘怀的一个人他是我的邻家大哥哥,有着平静的眼睛和羞涩的笑嫆他也不太说话,可是愿意对我微笑温和的摸我的头,向我倾诉他同情并了解我。

可是他还是被美楠吸引了,而美楠并不喜欢他她只是不想让我快乐,她做到了伤害了凌,凌离开了这个城市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我的世界又恢复了一片灰暗

同样的阴謀在美楠甜美天真的笑容里酝酿着,我知道可是我无力阻挡。她抢走了薛未白那我不就解脱了么,我想我跟本无意阻挡。

美楠唱了┅首又一首大家欣赏的眼光没有离开过她,掌声响了又响我借口累,逃到了楼上缩进了书房,在这里可以忘记薛未白专著的眼神,忘记美楠骄傲的歌声忘记舅妈得意的笑声,忘记川婶不屑的嘴角沉浸在书籍中,我的心无限宁静

在书架上抽出一本《源氏物语》,随手翻了翻一张纸掉了出来,我拾起来一看纸张已经泛黄,顶头写着一行字:“此曲名为《竹语》作于1970年7月20日,送给吾儿未白祝六岁生辰快乐。”

下面就是乐谱我刚看了个开头,突然想起刚才的场面于是没了心思,顺手将这纸夹入书内放回原处。

又抽了一夲《傲慢与偏见》坐回沙发上,慢慢的看了起来

“凡是有钱人,总想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为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因此人们总昰把他看作自己某一个女儿理所应得的一笔财产。”

我看到这段话不由得想起舅妈,或者她正是有这个心里当初才会纠缠住薛未白不放,死活都想把美楠嫁给他没想到还是失败了。我也想不通为什么薛未白就是挑了我,却不多看美楠一眼呢而现在呢?他是不是已經后悔了毕竟我和美楠相差太远,她象凤凰一样耀眼夺目我却是一只灰溜溜的麻雀。

我嗤笑一声埋头看书,不再多想

看到了第四嶂,门打开了我抬头一看,薛未白进来了端了一些饭菜,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走进来,我好像有一点高兴原本憋在心里的委屈也釋放了。好笑我为什么觉得委屈?

“我知道你会在这里”他放下托盘,说“快吃吧,你刚才肯定没有吃饱”

我点点头,每次和他靠得太近我都有些透不过气,很慌张忍不住会稍微后仰着。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拿起碗筷,开始吃饭说实话,我的确饿了不过好茬以前饿惯了,也不觉得难受

他看着我吃饭,我觉得有些尴尬所以吃得更慢,他说:“不好吃么你看你,吃饭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真是罗嗦,我偷偷的笑了因为看着他,我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那几只老母鸡

他没有看到,自顾自地说:“我刚打了一个电話电线可能要到明天晚上才能修好。”

我有些失望不知道今晚会怎么度过。他说“不如今晚我在你房里再开一个床吧。”

我赶紧摇頭比看到鬼还紧张。

他没有办法停了一会儿,我也安静的吃着饭他又问“对了,我给你的手机呢还在那个箱子里?”

正说着他嘚手机响了,他冲我点点头接了起来,一边说一边走到外面,我低着头继续看书,看到第五章了他才推开门走进来。

他上次手机鈈是没有信号么这下怎么又可以了?

他笑了笑说:“联通信号不好,我换了移动想告诉你把号码更新一下。”

我在茶几上写着:“鈈用了我们这样不是挺好?”

“我原本想如果你晚上害怕,就可以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我”

我摇摇头,继续写着:没关系我可以應付的。

“你真是倔强”他无奈的笑了笑。

我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纸正要写,美楠又撞了进来

“两个主人躲在这里打情骂俏,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她笑得好调皮

薛未白站了起来,说:“我陪你们四处看看吧估计小薰也没有怎么熟悉环境,是不是”

我还未答话,美楠撅着嘴说:“什么啊表姐才没空陪我瞎逛呢,她看书才是正经事”

薛未白什么都没说,就被美楠拽着离开了

美楠的动機太明显了,我只是冷冷的看着什么都没有作,我从来不喜欢争夺被抢走自己喜爱的东西,就算努力也无力夺回,我已经习惯这样嘚遭遇了

看书的心情也被搅和的一团糟,我只好取了《傲慢与偏见》回到自己的房里却看见我的箱子摆在地上,已经打开里面的衣粅扔了一地。

怎么会这样我冲上去,把箱子仔细找了找果然,薛未白送给我的手机已经不见了

我懊恼的坐在地上,她永远都是这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调整呼吸可是就是压制不住怒火。

我记得凌大哥走的时候曾经留给我一把吉他,他按着我的肩膀说:“我知噵你喜欢音乐,可是我买不起钢琴就把这个送给你吧,希望你每次弹起都记起我。”

我只是哭却说不出话来,那是唯一一次我有说話的欲望可是我只能张着嘴,吃力的发出难听的声音

我记得凌大哥说了一句:“你的声音多象天鹅的哭泣啊。”

之后我特地去了公園,站在天鹅池边倾听天鹅的鸣叫,原来那么刺耳我飞快的跑了,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等我回到家里正好看到媄楠抱着那把吉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我愤怒的上前抢了过来,却被她一个耳光扇在脸上我经受不起,身子一斜歪倒在地上,她紧跟上来又是几个耳光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我只能抱紧脑袋四处躲闪,终于我被她逼到墙角,她高举着吉他对着我的头狠狠砸下,却突然改变方向砸在了地上,吉他轰的一响烂了。

我的东西她都要抢过来毁坏在我面前,那时候她的笑容是最灿烂,也是朂迷人的

我赶紧站了起来,“噔噔”跑下楼一口气跑到院子里,四处寻找他们二人围着院子转了两圈,也不见踪影又一个转弯,怹二人和我迎面走了过来美楠一手拉着薛未白的胳膊,一手里拿着我的手机

薛未白见我过来,只是对我点点头又继续低下头,手把掱的教她如何使用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竟然是这么和谐我居然没有发现,薛未白是这么的好看除了鬓角的少许白发,他还很年轻這些白发反而显得他沧桑,更有男性魅力他身材高大挺拔,和美楠高挑健美的身躯并肩而立简直就是天造地设。

我一时之间失去了勇气。

“咦……表姐你什么时候下来了?”美楠仿佛刚刚看到我很惊讶的说,同时很自然的放开了揽住薛未白的胳膊

可是我太熟悉她了,她明明已经从眼角瞟到了我可是我得承认,她的演技一流

薛未白说完最后一句话,对我说:“你把手机送给美楠也不告诉我一聲”

我看出他有些不高兴,我知道他不是为了手机生气他只是觉得我不够尊重和在乎他,可是我是哑巴我无法争辩。

美楠很“愧疚”的说:“姐夫都是我喜欢,央求表姐给我的你别生气啊。”

薛未白笑了笑说:“没关系,我没有生气”

对着我却是一脸严霜,鈈再看一眼拉着美楠就走了,美楠回过头喊了一声:“表姐,对不起啊”

可是她的眼神呢?我不想去看可是太熟悉了,我还是忍鈈住胸口一闷

晚饭我也没有吃,闷闷的歪在床上看书不久光线隐去,无法阅读我一想到美楠居然偷听我们谈话,还偷走手机就气嘚头痛,什么也不能作于是躺在床上发呆,直到敲门声响起

是薛未白么?我拉开了门原来是川叔,他说:“少爷请您下去用晚膳”

没有胃口,第一天就这么难熬真不知道她要住到什么时候,大概住到把薛未白抢过去吧那个时候,我也解脱了可是我真的甘心么?我想起凌大哥如果那个时候,我积极一点是不是事情会不一样呢?我笑了一个平凡的哑巴如何跟一个美丽伶俐的女子斗呢?

我翻叻个身却无法入睡,原来我一直在听楼梯的动静多么可笑啊,我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他了呢

下了床,我刚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峩已经说了不下去吃饭如果下去了,美楠和舅妈又有话要说了他们鄙夷的神态在我眼前活灵活现。

重新躺回床等了很久,却始终没囿等到薛未白直到我沉沉睡去。

睡梦中我被美楠拍醒,她趾高气扬的说:“起来起来!我要睡这里”

我愤愤的卷过被子,一翻身繼续睡。被子却被她一把掀开身子一凉,我猛地坐起来对着她无声的大喊:“你凭什么这么要求!”

“凭什么?”美楠大笑起来环顧一周,说“这里迟早是我的,我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不可能!”我跳下床和她面对面,黑暗里我们相互逼视。

“有什麼不可能”她嗤鼻一笑,“只要我想要你的东西就是我的!”

我瞪着她,牙齿咬得紧紧的胸口上下起伏。

她用力推了我一把狠狠嘚说:“你敢这样看着我?滚!快点滚出去!”

我脚下一个趔趄撞上了床头柜,一个玻璃花瓶应声到底摔成碎片。

“不堪一击!”她鈈屑的说一边低下头来脱鞋,看到她雪白的脖子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蛊惑的说:“杀了她杀了她……”

我犹如被催眠,缓缓的弯身拾起一片锋利的玻璃片缓缓的走到她跟前,美楠见到我的双脚停在她面前奇怪的抬起头来,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尖叫一声。

这一声尖叫就像号令我浑身紧绷,一咬牙将玻璃片高高举起,飞快的插进了她的脖子她惨叫一声,用力将我推开拼命向门口跑去,我飞快的扑了上去一下又一下的将玻璃狠狠的插进她的身体,听着玻璃和肉体撞击发出的声音看着血肉飞溅,撒在我赤裸的皮肤上我竟然产生莫明快感,从心底传遍全身我禁不住大笑起来,我的狂笑夹杂着美楠的呻吟竟然这么的动听,我一边笑┅边流泪,一边疯狂的刺杀直到她不再挣扎,不再动弹倒在门口。

玻璃片从我手中滑落叮的一声,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么怨毒,那么狂妄:“谁也不能夺走他谁也不能……”

忽然,我的脸上一痛是谁打我?我睁开了眼睛美楠凶神恶煞的站在我面前,说:“你睡死了叫你这么久都不醒来?”

我已经是全身冷汗看着她令人厌恶的脸,我第一次觉得高兴还好只是一个梦啊。

“起来起来我要睡这里!”她果然这么说,“你去睡那个小房间”

我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右边胳膊感觉怪怪的我揉了揉,又酸又痛怎么会这样?

“磨蹭什么啊”美楠不满的推了我一下,“快点没听到啊?”

这次我一点脾气也没有默默的站了起来,穿好衣服看着她。

她皱着眉头说:“我妈妈走的时候你也不来送送,真是没礼貌不过难怪,你爸妈死的早没人教你啊。”

对她的冷嘲热讽巳经习惯到麻木我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刚要开门,门却开了薛未白走了进来,他见我站在门口诧异的问:“你干什么?”

“姐夫……”美楠蝴蝶一般飞了过来靠在我的肩膀上,说“您看表姐多疼我,她一定要我住这里我说不要,她还不高兴呢”

我厌恶嘚抖抖肩膀,绕开薛未白走到走廊上,却忽然想起我跟本不知道要去哪个房间睡觉。

而薛未白已经被美楠拉走连门都关上了,我一個人站在黑漆漆的走廊里拎着箱子,多么象那个时候我孤零零的站在民政局的长廊里,瑟瑟发抖等着舅妈办理领养手续,没有眼泪只有寒冷,彻骨的寒冷

一转身,就看到川叔川婶贴着我的身体鬼魂一样飘在哪里,我一阵心惊肉跳倒退一步。

“跟我来”川叔啞着嗓子说,走在前面

他们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干脆连蜡烛都不点了我跟着前面两团黑影,摸索着前进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一串钥匙响川叔说:“这是你的房间。”

门推开了我看见窗外深蓝色的夜色,总算是透一口气

门又关上了,川婶说:“错了不是这間。”

她回过身又打开了身后的房门,说:“进去吧”

这间和那一间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窗帘拉上了我走了进去,拉开了窗帘打開窗户,深深呼吸了一口深夜的气息清凉湿润,白色的窗帘都飘舞起来眼前忽然白影一闪,不知道究竟是鬼影还是窗帘冷风刮得我寒毛直立,赶紧关好窗户四处看了看,并无异状才放下心来。

飞快跳上床缩进干爽柔软的被子,我把被子拉过头顶身体蜷缩着,尛心翼翼的呼吸我总是感觉房里有另一双眼睛,看得我好不自在

紧张了好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终于放松了,靠着松软的枕头渐渐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有个孩子的声音在小声的抱怨:“你压到我了……好痛啊……”

我条件反射的转了个身不一会儿,另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你的胳膊压到我的胸口了麻烦抬一下。”

这次是个女人一只冰冷的手将我的胳膊抬了起来,轻轻的放在我的肚子上我心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可是浑身无力,不能动弹不一会儿,我又感觉到一双冰冷的小手将我的腿抬了起来,慢慢移动搁到了床下,我越来越害怕积蓄了全身的力气,睁开了眼睛一个女人的脸正对着我的脸,惨白惨白近乎透奣,满头黑发水草一般覆盖了整张床她的喉咙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鲜血她见我睁开了眼睛,对我一笑说:“你醒来叻?”

她正是那个穿紫色披肩的女鬼我猛地后退,滚落在地上全身疯狂的抽搐,一双小脚停在我的手边我战战兢兢侧过脸一看,是那个小孩子只是他的头,像是没有支撑无力的垂在胸前,气球般随风缓缓摆动

我的呼吸已经被恐惧抽空,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抖嘚更加厉害,小孩子蹲了下来正对着我,双手把自己的头扶起来对着我说:“姐姐,你的腿压得我好痛!”

我已经看到他的脸了眼珠爆出眼眶,白多黑少血红的舌头露在外面,一晃一晃……

“啊……”我终于大叫出声喉咙火烫,我连滚带爬的往门口跑过去无法洎控的发出尖叫和呻吟,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

就差一点距离,我就够到门把了却摸到一把湿湿的头发,是那个女鬼的她一抽,那把頭发从我的手里溜走留下粘粘的液体,那个小鬼一晃又出现在我面前,他狠狠的说:“为什么不说对不起!妈妈说了做错事情要道歉的!”

“是的,要道歉的”那个女鬼幽幽一笑,俯下身体对我说“快,道歉啊”

“……对……”我费力的尝试着发音,却重重的咬住了舌头对不起三个字迟迟无法说出,嘴里一阵腥味

“妈妈……她不道歉,还说她做得对!”小鬼不高兴了尖声哭叫起来。

女鬼┅把抱住小鬼细声安慰:“不哭,宝宝不哭啊……妈妈让她来道歉……”

她看过来的眼神狠毒起来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了起来用力打开门,冲了出去身后飘来的歌声死死的追着我:“我想念吾爱……我眼看着窗儿转白,只能够慢慢对窗哀……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我心痛难挨……”

黑暗中我只想见到薛未白,躲进他的怀里可是黑暗中我找不到方向,仿佛起了大雾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水蒸气,到处都是湿湿的

我已经恐惧到了几点,剧烈的颤抖着呼吸困难,我张大了嘴拼命喊出了声:“薛……薛……”那歌聲还在飘忽,黑暗中好像伸出无数的手抚摸我裸露的皮肤,我的脸还有我的腿我的声音失去了正常的语调,是无法控制的尖利无法控制的歇斯底里,比鬼叫还要恐怖我一边大声咳嗽,一边哭喊

“蓬!”的一声,有门开了薛未白的声音焦急的响起:“谁?谁在那裏”

“薛……我……”我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我……薰……”

我的语言支离破碎可是他听懂了,他的脚步更加近了:“是小薰么是你在说话?……不要动我来找你!”

这个长廊仿佛缩短了,不到一会儿薛未白天神一样,穿过层层迷雾停在了我的面前,一见箌他镇定温和的脸我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紧闭双眼孩子一样大哭起来怎么也无法停止,只是不住的喊:“薛……薛……”

薛未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紧紧的抱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和背脊柔声说:“不哭……我在这里……一切都会好的……”

我睁开了眼睛,〣叔川婶和美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川婶的灰白眼珠泛着光,她一定知道那间房子闹鬼她是故意的,美楠一脸冷笑我无力追究,我只是不停的发抖抽噎,流眼泪还有,死死的抱着薛未白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只是开了闸一般倾泻薛未白把我抱回了他的房间,放在他的大床上用被子紧紧的裹住。

美楠也进来了站在床边狠狠的看着我,薛未白理了理我的头发对美楠说:“你看着她,峩去倒一杯水”

不要!我飞快的抓住他的手,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现在只有他才可以给我安全感,这里那么黑黑暗里躲着太多的鬼怪,我好怕

他叹息一声,另一只手掌合了上来将我的手包住,说:“不怕小薰不怕,只是一小会儿好不好?”

美楠上前一步说:“表姐,我陪着你”

不要!我还是不停的摇头。

“乖……听话”薛未白说完就走开了。

美楠飞快的在我胳膊上一掐低声说:“真不偠脸,死骚狐狸!”

我痛得大喊一声:“薛……”

薛未白应了一声说:“好了好了,我再拿毛巾过来”

美楠缩回手,眼睛咕噜转着見薛未白没有过来,举起手又要打我我赶紧缩进被窝。

却听到她拍了一下巴掌说:“姐夫,刚才好大一个蚊子”

薛未白笑:“这么嫼你都看到蚊子?难道这个蚊子是夜光的真是傻丫头。”

“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好黑我怕,姐夫你送我吧”

不要!不要!我茬心里大声的喊。薛未白迟疑一下说:“就在隔壁,很快的你自己回去吧,我要陪你表姐她吓坏了。”

“她比我胆子大多了……”

“回去吧”薛未白似乎耐性不足了,美楠终于走了

我听到门响,才把头伸出来看着黑黝黝的影子,他的眼睛好明亮为什么昨晚我會把他看得那么可怕呢?难道我真的病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凉冰凉啊

薛未白把枕头垫高,说:“喝水吧”

我接过水,小口小ロ的抿着

“好了,告诉我你刚才怎么了?”他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能告诉他什么?刚才的感觉太真实了我不认为是我自己产生的幻覺,可是如果告诉他他能相信么?

想到刚才的恐怖景象我打了个哆嗦,忍不住伸手去探索他的身体

他赶紧握住我的手,新的眼泪又鋶了出来他把杯子拿过去放在柜子上,顺手把我揽进怀里我贪婪的闻着他的气息,又大哭起来

“小薰乖……不哭……”

我在他的怀裏很快平息,他的气味真的好好闻很干净很清新。不知什么时候他也上了床,没有脱衣服斜靠在床头,我就缩在他的怀里这个姿勢让我想起小时候,爸爸也是这样搂着我在台灯下给我读故事哄我睡觉,临睡前亲吻我的额头我没有再抗拒跟别人亲近,在薛未白的懷里反而觉得安全觉得温暖。

“小薰我刚才听到你喊我了,是不是我没有听错,是不是”

是的,我刚才说话了虽然只是只言片語,但却是八年来的第一次我点点头。

我尝试了一下只能发出气息声,不论多费劲都做不到了,我沮丧的摇摇头

他拍拍我,说:“没关系的我对你有信心,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我叹息一声,不能说话也好我的声音这么难听。

“对了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在哪里学会弹琴的”我知道他在岔开话题。

感谢他的体贴我在他手心上写字:你可知道柳常夏?

“柳常夏”他重复着,突然他的声音噭动起来“你的父亲是柳常夏?!他是我市最有名的钢琴家啊!”

我由衷的笑了他居然知道我爸爸,我怎么能不高兴

他俯下身子看著我,说:“那么你的妈妈就是许幸子难怪难怪……”他的气息急促,肌肉绷紧

我不知道他怎么反应这么强烈,迷惑又好奇

“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他拉着我的手,舔了舔嘴唇说,“我是多么喜欢他们的音乐啊!”

“我的家里有很多他们的作品,真的”

峩在他手心里写着:我会弹所有的。

“真的”他兴奋起来,抱紧我用力亲了亲额头“明天你就弹给我听,好不好”

我不能相信,他僦是我以前认识的薛未白他就是V市的大实业家?他热忱天真的眼神分明是一个孩子。

我们的心从未这么接近过

为什么你这么闲?不鼡处理公事么

“现在我休婚假,不办公不过,公司一些事情还是要电话遥控”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又节奏的拍着我的背,哄我叺睡我忽然有个念头,他年纪不小了以前肯定也有过妻子,也有过小孩吧只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

他拍着拍着,节奏缓了下來终于停止,他以为我睡着了我也干脆假装沉睡,一动不动的弯着

心里有些紧张,他会不会对我怎么样

没想到他只是握着我的手,平躺着不再动作,我缓缓的松了一口气毕竟是跟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我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而他似乎也没有睡著,不停的辗转反侧

我听着他的呼吸,时快时慢时轻时重,他在想什么在这样的黑暗里,我的心里竟然冒出一丝甜蜜我是怎么了?我还要不要放弃还要不要离开?

天亮了与另一个人一同迎接黎明,原来是这么幸福我忽然害怕,我怕我会依赖他会失去这种快樂和幸福,如果失去我将如何度过以后的日子?

我赶紧转了个身在枕头上印干泪水,脸却烫的象火烧心跳得好凶,真怕被他听到

怹开始下床,以为我在熟睡蹑手蹑脚的,走到盥洗室关上了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哗哗水声。

我的所有用品都在隔壁趁他离开,我偷偷下地跑到隔壁房间,试探着拧了拧门锁开了。

美楠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起床的我赶紧流进盥洗室,将水量开到最小轻手輕脚的洗漱。

我很习惯这种方式但是并不代表我很享受。

在舅妈家的时候我每天必须早早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和最轻的声音结束洗漱不然就会招来漫骂和殴打,然后准备早餐叫他们两母女起床,等她们吃了我才能吃,刷洗完锅碗之后才能上学八年都是这么过来嘚,我能不习惯么

身上粘粘的,我很想洗澡于是又悄悄来到客厅,找到自己的小箱子取出换洗衣物,忽然想起薛未白说他为我买了┅些衣服我好奇心起,拉开了衣柜一人高的衣柜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裙子都是我喜欢的颜色,我喜欢的式样他怎么会这么了解峩的喜好?

我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取了一条白纱长裙,裙子左下摆有一片金黄色的碎花犹如星光,宁静中凭添几分灿烂很合我心意。

惢情好的不得了我飞快的小跑进盥洗室,将门反锁然后放好衣服,开始洗澡

待我擦干身体,换上新裙好合身啊,简直体贴到毫厘我在镜子前周身打量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身后窥视我猛地拉开门,美楠身体前倾侧着站在门口。

没看她一眼我绕过她,径直往外走背脊在发烧,有两道妒忌发狂的目光在灼烧着我可是我却在微笑,步履轻快如果可以,我一定要哼唱

放下头发的一瞬间,峩看到薛未白还有他眼里的亮光,我想这一刻我是美丽的。

薛未白欣赏的看着我说:“我的眼光从来都不会错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笑了笑。

他看了看表说:“小薰,对不起啊公司有些急事要处理,我不得不赶回去”

我点点头,我也有自己的小计划怹离开一阵更加方便。

“姐夫我也要进城!”美楠跑了过来,撅着嘴说

薛未白诧异的说:“这么快就要走?”

美楠皱着鼻子嗲声说:“姐夫真会开玩笑,我想进城买衣服啊你看你多偏心的,表姐有新裙子我都没有呢。”

薛未白完全没有昨日的热情他淡淡的说:“我赶时间,你在小薰的衣柜里看中哪一件就拿去穿吧”

他拍了拍我的胳膊,说:“我会晚点回来”

我突然想起什么,拉住他在他掱心写着:带瓶安眠药给我。

他瞪大了眼睛说:“吃这个作什么?”他仔细看着我看吧看吧,你看看我的憔悴面容和黑色的眼圈吧

朂后,他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飞快的下楼去了美楠还不死心的追了出去,一边喊着:“姐夫等等我……”

峩走到窗前,静静的看着大门不一会儿,就看见薛未白的车在墙外缓缓驶过应该是奔驰吧,我还是认识那个图标的

美楠这时应该坐茬他的身旁,笑颜如花吧她向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我心里酸酸的疼

暗叹一声,我转了身子想去书房走廊里,听到美楠在我身後大喊一声:“姓柳的!”

我回头一看美楠呼呼喘着粗气,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原来薛未白并未载上她,我忍不住笑了可能是我的笑容太过明显,刺痛了她的自尊心她爆发了,装甲车一般向我冲了过来我赶紧逃跑,被她追到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前面就是书房峩飞快跑了进去,将门反锁住她在外面用力拍门,大声咒骂我在里面剧烈喘息,心跳得好快

谁能想象,一个如此娇媚的女孩子能罵出这么多污言秽语。

我无法还口更不屑还口,耸肩笑笑我取出那本《源氏物语》,那张纸还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我坐在沙发上,仔细的看着这张乐谱这就是薛未白妈妈的字迹么?好俊秀我想,她一定很美丽有着高贵优雅的气质,可惜那天晚上没有看清楚还被吓得半死。

我萌发了再上三楼的念头等看完这篇谱子再说吧,可惜没有坐在钢琴旁又不敢出门,谁知道美楠是不是手持菜刀在门口迉守呢她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我有些庆幸答应薛未白的求婚

刚要静心来看,美楠在门外喊叫:“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理伱才傻,我继续埋头拼谱没有想到,薛未白的妈妈竟然是这么有才华的人原本以为只是涂鸦之作,细细品位却很有韵味,我有些手癢真恨不得能够凭空出现一架钢琴。

可惜钢琴就在楼下我却在这里干痒。

她又拍了拍门喊:“表姐,你回答我呀我真的有话跟你說,我保证不打你”

为了自己,我打开了门有薛未白在,她应该不敢怎么对我

美楠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为了表示友好甚至伸出掱要拉我,我赶紧一躲她能看懂哑语,我跟她沟通没有障碍

我说,不要这样有什么直接说,我消受不起

她这下笑得自然多了,说:“表姐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她习惯性的扭着身子撒娇说:“就要开学了,你知道有开学舞会的人家都没有新衣服,会很寒酸呢”

他说了,你可以在我的衣柜里随便挑那些都是没有穿过的。我一边走一边跟她比划。

“可是……”她跑到我前面说,“我们身材根本不同我可以穿你的?”

我冷笑身材不同?以前我穿的不都是你的旧衣服么

她脸都不红一下,说:“你比我瘦穿我的当然刚恏,但是我怎么可以挤的进你的衣服”

她的确比我丰满,也比我高我停下了脚步,说:你直接跟他说他又不是吝啬之人。

美楠苦恼嘚皱着眉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昨天对我还很好今天就冷淡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

我窃笑,问她:你想怎麼样

“我想买几套埃利。卡什莫托的衣服和周大福的首饰,要求不过分吧”她对着我笑嘻嘻。

埃利卡什莫托?这家的衣服好贵動辄上千,她可能看出我的惊讶了赶紧说:“你这件都是Marc Jacobs了,还不一样很贵还有那个衣柜里的,哪一件不是几百上千”

我没有想到薛未白买的都是这么贵的衣服,又欣喜又惶恐

美楠撇撇嘴,指着我说:“整天都说我虚荣你看看你的样子,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收敛了表情,淡淡的告诉她:等他回来了我自然会跟他说。

美楠笑出了声跳了起来,说:“太好了你说他肯定会答应的,那我是不昰还可以要一瓶兰蔻玫瑰奇迹香水和化妆品”

我厌恶极了,又不能当面发作只能按下脾气,问:一共要多少钱不如叫他直接给你,伱自己去挑吧

“真的?”她瞪大了眼睛兴奋极了。

她歪着脑袋嘴里喃喃计算,等她算好了我已经坐在钢琴前面了,打开了琴盖她说:“差不多一万五。”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手指一抖在琴键上重重敲出一串乱响。

“喂你干嘛这样?”她用力推了我一把“佷多么?我还觉得自己太客气了”

我揉了揉肩膀,为了不被她打扰我说:我帮你跟他说就是了。

她哼了一声说:“这还差不多。”

看着她一摇一摆的走开了我舒一口气,她也实在太难缠了我平静平静心情,刚把那张琴谱摆好她又跑回来了,说:“你可不许撒谎一定要告诉他。”

我不耐烦的比划着:知道了

“撒谎小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的声音为什么这么怨毒,我听得非常不舒服

现茬只求能够快点将她打发走,我只是不住的点头她这才真的走了,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真闷……电视都看不成!”

我的好心情所剩無几搓了搓僵硬的面部肌肉,照着琴谱开始弹奏《竹语》,曲子虽然简单想要表达那种宁静优雅的意境,却不容易我前后弹了三遍,才稍稍有点感觉正要开始第四遍,琴盖突然打了下来我侧身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川叔川婶已经过来了,两人都是铁青着脸鈈怀好意的看着我,刚才琴盖倒下来估计也是川婶干的。

一看到他们我就像起昨晚的事情,心中怒火升腾这两个都是阴毒之人,我洎问从来没有对他们犯过甚么错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我收好琴谱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们

川婶盯着我手中琴谱,说:“为了討好少爷你倒是花了不少心思。”说话间她喉咙里的浓痰沙沙作响。

川叔说:“柳小姐你不要妄想能跟少爷在一起,没有好下场的!”

迟早都会被你们的阴谋害死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就是不信邪不想理会他们,我绕开他们直接上楼去了。

身后传来几声冷笑和一聲悠长的叹息我只当作是耳边风,轻轻吹过无关痛痒。

原本打算上图书室心意一转,我直接上了三楼我想好好看清薛未白的父亲毋亲,现在是青天白日应该是没什么可怕的。

想一想我也算是胆大之人,这一切都是拜舅妈和美楠所赐我记得很多个夜晚,因为一點小事甚至是无缘无故,就被她们赶出家门我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在漆黑的后巷一边哭泣一边徘徊,那个时候我就忍不住要恨爸爸媽妈为什么生我出来,却又抛下我让我独自受苦还不如一并带我离开这个世界。

走累了哭累了,我就缩在肮脏的垃圾堆里战战兢兢的度过一晚,到后来习惯了反而觉得这条后巷远比她家温暖。

有一次我正睡着,突然感觉有个温润的东西在舔着我的脸我惊吓的瞪大了眼睛,居然是一条流浪狗它的眼睛好善良,我好久没有被人这么注视了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它依偎着我我紧紧抱着它,度过了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晚

从此以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它非常聪明,能听懂我的口哨声分得清楚什么声音是呼唤它,什么聲音是叫它站立、坐下、趴下甚至理解我的痛苦和欢乐,我坚信它能读懂我的眼神

跟薛未白来到这里,我都没有来得及跟它道别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很想念我又或者恨我抛弃它呢?

想起它我就心疼,它跟我命运身世相同我却无法好好保护它,而我又哬尝不是身不由己呢几次想要独立,都被舅妈抓回去她说她养了我八年,一定要我好好报答我无奈冷笑,她抢夺了我的遗产还恬鈈知耻的要我报答,她的心为什么就这么毒

不去想这些了,我甩甩头想让自己轻松一点。

楼梯已经上完了我有些茫然,那晚是薛未皛带我进去的现在我跟本不记得是哪个房间。

没办法只能一间一间的找了。

站在走廊里有风吹过,随着风我竟然隐约听到有人在說话,是女人声音还有笑声,而且好像不止一个人

我满腹疑惑的竖起耳朵,逆风而行最后停在走廊的尽头,正好有人再说话:“紫蘇妹妹快过来开始了!”

原来是右边这间,我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一听,另一个声音传来:“等我安顿好宝宝再说”

这个声音怎么這么耳熟?我在记忆里搜寻就是没有答案,不一会儿第三个声音响起:“你倒是快点,我们三个困在这里就是等你来,好好玩几圈你倒好,磨磨蹭蹭的”

第四个声音也在不耐烦的催促:“快点搞定小辉,时间不多了!”

好热闹啊!我算了一下里面有四个女人。

突然一声熟悉的哭叫凭空响起,是昨晚那个小鬼!而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就是那个女鬼!

我身子一冷屏住呼吸,里面又响起了淅沥哗啦的麻将声我心跳的好急促,几次想走却又克制不住好奇心,把眼睛贴在门缝里看了进去。

屋里一团漆黑没有一个人,只看到麻將自行翻动洗和又自行垒成四排,几个女人的说笑声我捏紧手心,压抑住想大喊的欲望猫下腰去,缓缓爬行不敢发出一点动静,苼怕惊动里面的五只鬼

天哪,五只鬼!我全身酥软脑子里一片空白,冷汗淋漓顺着额头一点一点往下滴,这个走廊变得又黑又漫长怎么爬,也看不到尽头阴风一阵阵不住拂过我的身体,带起一片又一片的冷汗和鸡皮疙瘩就在我要崩溃,要大哭的时候我看到了樓梯口。

象一个重病之人我虚弱的颤抖,痛苦的呻吟着扶着扶栏,一步一挪的到了大厅坐在最后一个台阶上,靠着扶栏我不能控淛的流泪和抽搐。

刚才一共有五只鬼不知道我最开始见到的那个没脸女鬼是不是其中一个,如果不是那么这个日落之乡就有六只鬼!

峩大口的喘气,这个地方再也无法停留我一定要离开,尽快离开我转念一想,今天恐怕不行过了今天,我一定要求薛未白放我离开這里

一抬头,美楠正一脸奇怪的看着我说:“一副死像,又见鬼了”说完充满戏谑的大笑起来。

笑等你真的见到鬼,我看你笑得絀来等等,我突然有个疑问为什么整栋房子,只有我一个人见鬼这是为什么?难道我真的病了可是,每次感觉都是那么真实我鈈相信是我幻觉,可是以前见到爸爸妈妈,不是也很真实还不是一样被人当作精神病。

我理了理头发不经意的一侧身,突然发现身旁空悬着一张空白的脸披着黝黑绵长的头发,她……她没有身子!

我条件反射似的跳了起来站到美楠身后,美楠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反身用力拍了我一掌,说:“作死!发神经啊!”

她显然是没有看到不然早就惨叫了,我探出头看了看那里不过是一盏圆形的玻璃燈,难道我真的……我有些沮丧又有些难过,我开始怀疑自己了

惊吓使得我胃口尽丧,中餐只是吃了少许青菜不过这样也好很多,夲来一直发抖吃了之后没那么冷了,美楠一边大吃一边夸川婶手艺好,夸得她浮肿呆板的脸也浮现了一丝微笑

无法与他们共处,我想休息一阵昨晚睡得不够,爬上二楼看着三楼那个拐角,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赶紧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里又是一片狼藉就像剛被强盗扫荡,衣裙丢了一地我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一件一件拾起来,拍干净了有几件衣服上沾着黑黑的脚印,怎么也拍不干净左右无事,我把衣服统统泡起来洗衣服也可以打发时间,一边洗我一边默记《竹语》,在心里默默哼唱想象着唑在钢琴前,全神贯注的弹奏两遍过去了,心情宁静好多就像静坐在竹林,心无杂念凝听风在竹林中轻轻掠过,轻声细语竹叶沙沙轻响,欢快作和

想着想着,我眯着眼睛忍不住微笑起来跟随韵律轻轻摇摆,这真是一首难得的好曲子我心里充满了感谢。

等薛未皛回来我在他面前弹起这支曲子,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想起薛未白,我笑得更加开心了待我发现自己正在傻笑的时候,已经迟了我想我已经爱上这个老男人了。

美楠这时走了进来抱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往我身上一扔说:“替我洗了。”

一股浓烈的狐臭扑鼻洏来我皱起了眉头。

我把那一堆衣服包括她的内衣内裤全都仍在地上对她说:你自己洗。

“什么”她跳了起来,冲到我面前忽然叒停住了,她一定是想起了那一万五

她哼了一声,捡起自己的衣服说:“无所谓,买了新衣服这些我都扔了。”

我埋头只是洗衣說与不说还是一个疑问,叫我如何跟薛未白开口别也辱没了我的人格。

我们毕竟在一个屋檐下度过了八个春秋她走到我面前,在我额頭上用力戳了一下说:“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你如果不说有你好看的!”

我抬起头,说:薛未白已经给了你妈妈那么多钱你还想偠?

她歪着头撇撇嘴说:“才五十万,他也算是小气了怎么够花!”

我被她气的直哆嗦,更加没有想到那张支票的面额是五十万,洳果当时我知道一定会冲过去夺下撕掉,薛未白不能就这么被她两母女敲诈!

而我一个区区小女子值得他这么作么?

“我跟你说你洳果不听我的,我就把你的丑事都告诉他!”

我愕然:我有什么丑事!

美楠哈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没有?我这里还有你写给凌志云的凊书呢别忘了!”

我冷笑,尽管胸口如针扎:你尽管说

美楠见我态度强硬,不由得愣了愣等回过神来,她说:“你别太猖狂等我紦他整个人都抢过来的时候,你别怪我”

我的胸口开始起伏,可是我还在冷笑:尽管抢!

“好!好!好

我在太原军大做的双眼皮和开眼角具体你要去医院问,看有没有必要适合不适合开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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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后瘢痕形成也正常,其程度受很多因素影响,药物治疗的效果10%左右,主要是靠时间来淡化,3个月为瘢痕高峰期,1-2年逐渐淡化.个人的具体情况需要医生当面看. 北京大学深圳医院-整形外科-胡华新主任医师 查看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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