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城与陈楚雯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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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培青中学、粤东中学、存瑞中学;自初中、高中;我与陈楚雯都是在同一个班级。尤其是宝山县存瑞中学住校上课那一年,更有“同一茅屋中读书,同一木桶盛饭”的特别生活。之后,我们又一起到北京读书,虽不在一个学校,但常有信件往来,陈楚雯对我犹如姐姐般的关心,至今仍在我记忆中萦回。我想拾取几段有意思的回忆,这也许是对记住、念想这位学姐的最好方式。

去北京上学是1960年,那是中国天灾人祸、物资匮乏的头一年。那段日子,对于像我那个年龄段的男生而言,粮食定量简直是个天大的问题,好像从来未有吃饱的时候,也从没有不需要精心计划才能捱过饭票危机的月底。

北京的秋天照例是美丽的,天高云淡,几乎每天都是好天气。尤其奇怪的是,如果要下雨,那一定在晚上掉雨滴,为的是留给人们一个晴朗的白天。好天气带来好心情,在好心情下,我收到了陈楚雯姐给我的来信,信中,除了有叮嘱我要劳逸结合、注意天气、适时增减衣着等关心的词语外,还特别给我设计了一个每周末的活动计划:周六下课以后, 立刻赶去她学校食堂晚餐,然后带我参加该校每周末在学生餐厅举办的交谊舞会,嗣后由她安排在该校男生宿舍过夜。特别仔细关照的是,要我带上书包,这样便可以在周日上午在她学校复习功课,完成作业,直至 吃完午餐后返回。信中强调,这三顿饭由他负责提供,理由是她的定量绰绰有余,如每月都剩余太多则影响不好。

然而,尽管我们所在学校都在北京的西北隅,但在交通不便的当时,每次从清华赶往农大,也至少要花费一个半小时,如若赶不上农大的接驳校车,单从西苑汽车站走到农大校门也需要半小时以上。况且,清华的周末,总是有五彩缤纷的安排:大操场的露天电影、礼堂的高质量演出、阶梯教室的各种讲座、音乐室的音乐欣赏……. 最为在意的是, 我不愿意给好心的楚雯姐一个永久的承诺。因为当时的条件,我们唯一的联络方式是要两天才能到达的信件,万一哪个周末我确实不能践约,那会辜负她拳拳心意,影响她度过愉快周末的心绪,于是我婉辞了,现在想想真是不好意思。

还是在北京,那是1964年深秋,天已经有些冷了,每天早晨,地面、墙角都会见到一层薄薄的白霜,空气清新凛冽,使人头脑清醒、精神焕发。在焕发的情绪中,我又收到楚雯姐的来信,信中讲她正在东南郊的一个大队里实习,每天新鲜而且充实。如果有空,欢迎我在周日前往参观,焕发中的我当然愿意前去参观。于是在一个星期天,起了个大早,匆匆步行半小时,从宿舍赶去南校门汽车站,又按照信中所附的乘车路线斜穿了整个北京城,再转搭郊区长途车,后步行寻找那个恍如桃花源的大队。从早上8点钟出发,直到午后1点多钟才总算到达那个犹如蓬莱仙岛一样难寻的大队部。找到在队部打盹的值班老乡询问,是有那拨农大女学生在那儿实习,但是去那个实习畜牧场还需要走大约一刻钟的乡村泥路,当然一刻钟前提是不许迷失方向。木已成舟,只好继续焕发前进。千辛万苦到达大队畜牧场的我当时一定是满头大汗、热气腾腾的,因为那帮女生的热烈反应中可见端倪。实习时,周日没有假期,楚雯姐向领队的女生班长请假,竟一口答应。然后让我们在场部边上的一间小会议室中落座,大致意思是给我们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楚雯姐很高兴,讲这讲那,还提到昨天大队新诞生的小骡驹的出生过程,讲新生的小驹竟然落地后就会站立,还会跳跃。说着她还象体操运动员在平衡木上似的作了一个“鹿跳”的准专业动作,弄得我也很为她们的见多识广而钦佩不已。

顺便提一句,我的造访也着实引起那帮实习女生的兴趣,从她们在隔壁的嘁嘁喳喳、探头探脑可见一斑,甚至还有一位勇敢分子假意儿端了一小盆洗好的西红柿送进来慰问我们,我猜想她的目的是想来一个近距离的侦查,没想到这及时雨正好满足了饥肠辘辘的我的急需。楚雯姐一定看出了我的窘态,于是提议到附近的小饭馆解决民生问题。点的菜一荤一素,荤的是焦熘肉块、素的是清炒包菜,还有一个鸡蛋汤和两碗白米饭,楚雯姐只拨了小半碗米饭,看着我消灭了桌上的一切。剩下的程序是抢着付帐,还是饭馆里的服务员大姐见识广、会调度,结果是女的出饭票,男的出钞票。

在北京,与楚雯姐的最后一次碰头是在1965年6月,仍然是在唯一的通讯方式---信中得到一个消息:农大已作毕业分配,她被分到河南的一所蔬菜研究单位工作,过几天她将离京去单位报到,车票已买好。

收到信的第二天,我赶去农大见她。她一定算准了我会去的时间,当我刚要敲响宿舍门时,开门的就是她。室内已空空,舍友们铺位全部清空,想必已各奔前程。楚雯姐的情绪不好,我也找不到安慰她的合适话语,讪讪的气氛一直维系着,正如窗外春天北京的风沙。

中饭在农大校门边的饭馆里将就,菜仍然是焦熘肉块和炒包菜,但我俩都没怎么动筷子。

她坚决拒绝了我去火车站送她的建议,讲学校会为毕业生安排一切离校上路的琐务。

她对我挥了挥手,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脸,便背过身向学校走去。她不让我再去宿舍,因为她自己也要在明天告别这间长久生活于斯的屋子。

北京的春天多风,而那天的风格外地大,卷起的黄沙弥漫着、掩盖着,使每个路人的身影显得绰约的迷茫。我站在农大校门口,目送着楚雯姐,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走进去,走远、走远……. 我忽然想起了一位名人的名言:“他悄悄地走去,正如他悄悄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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