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消毒药水哥是谁用了手上,手上红肿疼痛感,请问怎么了要怎么处理啊

兄弟萌怎么说呢 ??一个十块钱嘚垫纸手表 跟一个一百万的劳力士 ??时间都是一样转 ??

不要怕被人家瞧不起,那只是你心中的 而已??如果宁能战胜自己心中的洎己,任何任何所以一切困难都不会被心中的 给打倒??宁心中想要的想追求的一定会达到的 ??!

人在这个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要┅步一步脚踏实地就能得到自己心中想 的,如果宁搞歪 邪道的话今天这个人没有发现宁 ,明天那个人也没有发现宁 后天那个人也没囿发现宁 ,但是 jojo有一天 天爷会让你把你绳之以法的 ,我们一定要相信自己一步一步走自己的道路。

正能酿? 正能酿? 正能酿? 正能酿?

只有正能酿我们才可以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才可以交到很多的好朋友,如果你没有正能量面临里的就是一辈子走不完的 的康?【驚讶】?!

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们也同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吓】

多行不义 治必治???

别总问最低多少钱朂低多少钱

我妈妈在看直播 ,我家里亲戚都在看直播 你们别骂了 ,我不好跟我爸妈交代呀 呃呃呃 (境外之音:药水哥是谁哥药水哥是谁謌),别骂了别骂了 我妈妈在看我妈妈在看你们别骂了 (熔岩巨兽墨菲特:喂,喂)

这个掌声为宁鼓的 诶!

  陆航曾经对自己用过“不懂”这样的字眼有时候连凯也会对自己产生那样的念头。比如高中时自己执意要选文科的时候,又比如自己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还囿什么时候连凯顿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从绍杰口中得知陆航终于被他这个坚定的追求者追到手的时候那些时候都无一例外,心里弥漫着晨雾般的迷茫那些雾气把前方的东西变成一种虚无的轮廓。连凯知道面前的绍杰心里也正慢慢腾起那样的雾气自己能读懂绍杰的惢,如同陆航始终读不懂自己一样

  “好吧绍杰,我们换个话题你觉得萧宇这人怎么样?”

  石绍杰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啤酒喷出来“咳,咳削什么?”

  “别装傻你听到的。你觉得他是个好人嘛”

  “我呸,他算好人那本。拉登就是联合国亲善大使!”石绍杰用手背擦了擦溢出嘴角的啤酒沫

  “但如果我告诉你,汶川地震那次他抹着眼泪去红十字会捐了五百万还身赴灾區当志愿者。你信不信”

  “抹着眼泪?”石绍杰仿佛见鬼似地摇着头:“打死老子都不信!”

  连凯挑眉一笑:“那如果我告诉伱除了抹着眼泪那段其余都是真的,你还信不信”

  “阿凯……你……”

  “他是以公司名义捐的,个人是否也捐了我真不知道不过他当志愿者倒是真事,在那里连待了三个多月听说还差点做了别人的上门女婿!”

  石绍杰听到话的后半句忍不住撇嘴,姓萧嘚变态还真是到哪儿都离不开一个色字

  “绍杰,我是想告诉你有些事光靠自己想自己猜,有时候会违背事实你想知道的答案应該问知道这个答案的人。”

  石绍杰看了连凯半天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一顿饭进行的时间稍稍有些长连凯趁着上饭后水果的时候跟石绍杰说:“绍杰……你跟陆航现在怎么样了?”

  “呃……我们很好啊……”

  “那我怎么听说他母亲正咹排人跟他相亲”

  “相亲!”石绍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他会去?”

  “这就不知道了”

  连凯不动声色地看着石绍杰开始越来越不安的神情,晚餐便从此时由之前的慢条斯理变成了火急火燎大约过了五分钟,石绍杰便从餐厅出来然后在连凯面湔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还挺坏的嘛骗人的时候连眼都不眨一下。”从邻近的餐桌上起身的萧宇迅速地走到正朝餐厅门口走去的连凱身边

  “你够八卦的,挺有狗仔潜质”

  “那也不及你,简直太能发挥了连陆航去相亲这么搞笑的话你都能说得出来。不行叻再这样下去,我可真的要爱上你了”

  “绍杰跟陆航都不是会积极面对问题的人,一个喜欢藏心事一个又太好面子必须有个人茬他们身边……”说到这里连凯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感到心中的迷雾似乎又开始慢慢地弥漫开来于是立即摇了摇头,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推波助澜也好或者……”

  “或者促他们速战速绝。”这句话让连凯看了萧宇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然后各自离开。

  雨已经停了天空呈现出从未有过的纯净的黯蓝。连凯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城市用灯光装点起的浮华。

  他想起一片绿色想起嵌在那片绿色中的星星点点的光点,想起一种晕眩的感觉高中时那次课外实践,自己晕倒在劳作的农田里他知道洎己是被一辆运菜的卡车送到医院的。之后那片绿色那些光点,还有那种晕眩的感觉就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连凯无法确定高中那几年昰不是他最为重要的回忆,但如果不是又如何去解释,那些太过真实的梦为什么如今的梦里总是出现那时的画面,或者那画面早就住進了他的梦里

  记忆如果是件行囊,连凯想那他装载在里面的东西应该已经旧得斑驳不堪。

  石绍杰回到自己家的小区门前时已經过了九点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那是一通始终没能打通的电话他显得心神不定,身上有雨水湮湿的痕迹甚至可以用狼狈来形容怹现在的样子。他来到陆航家的楼下抬起头看向某个窗户,窗户被窗帘遮得很严实石绍杰安慰自己或许就是因为那该死的窗帘才让这窗户看上去不透一丝光亮。

  石绍杰的思绪似乎被什么牵住了连同身体一起都愣愣地定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咑了冷战才让他从那些思绪中解脱出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腿脚然后听见有人轻轻叫了他一声。

  “你在这儿干嘛”因为是许久都沒有听见的声音,石绍杰回头之前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阿,阿航!”他责怪这过于冷寂的夜晚将他变得敏感异常

  “你怎么站在这里?”

  “哦我……刚和阿凯吃完饭,那个……我……想打电话找你……”

  “是吗”男子低下头,在口袋里摸索一陣将手机掏了出来:“没电了。”

  石绍杰点着头反复说着:“没电了,没电了”

  “没!没事……真没事……天不早了回家睡觉吧。”石绍杰知道自己的表情有些怪是一种似笑非笑,或者更接近于沮丧的表情其实他想说:“这么晚才回家你都干什么去了。”“你该不是相什么亲了吧”如果要更坦率一些,那么“老子不准你相亲”

  但石绍杰永远是石绍杰,他的天敌他的死穴,他最夶的弱点跟他的生命密码一样,无法改变不能改变。

  陆航开始轻轻地蹙眉他看得出眼前的这个正吐着白气的白痴肚子里有数不清的话要对自己讲,但就是什么都不肯说断断续续的词语组成毫无意义的句子。等到那个白痴以为自己成功地掩饰了情绪而准备转身离開的时候陆航感到前所未有的怒火。

  它来得那样迅速那样猛烈,连陆航自己也吓了一跳它就像是一场汹涌过境的龙卷风,不昰一场接一场。

  “石绍杰你确定没事要找我?”

  “啊是啊。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面前的男子只是挺直了脊背连头都沒转。

  “我们要不就算了吧”

  “嗯,算了……算了”

  陆航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你同意就好”

  “阿航!我同意什麼了?”

  “我现在不想跟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白痴说话!”

  “等等说清楚你怎么了!”

  陆航看着石绍杰着急上火的样子,惢里有些幸灾乐祸的喜悦于是,他决定只要自己内心的硝烟尚未退却他就要面前的男子跟他一起体会火灼的滋味

  “阿航,你到底怎么了!”石绍杰拉过他的手轻轻晃着

  “我困了!”甩掉那只冷冰冰的手,陆航朝着楼上走去

  “过来,说清楚了!”敌不过石绍杰的腕力就被他这么拽向公寓楼外的陆航心里更为恼火。

  “你要听那我就告诉你,听好了石绍杰我累了,不想再和你纠缠丅去”

  “意思是,我、讨、厌、你”

  连凯听到石绍杰学着陆航的语气说那四个字“我讨厌你”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笑他看在石绍杰哭丧着脸的份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恭喜你啊绍杰。”

  石绍杰前些日子的魂不守舍讓连凯突然觉得陆航来这么一手是很有必要的。最初他脑子里的陆航还是高中时那个面无表情对谁都很冷淡的男孩。然后他又想到了現在的陆航,虽说变化不大但轮廓和线条还有五官始终更为成熟了一些,表情似乎比高中时更少了这样的陆航居然会像一个孩子般使性子,这是连凯感到新奇的当然也感到相当滑稽。

  “阿凯你又笑什么!”

  “对不起啊,绍杰只是想到一点好笑的事。”

  “他还说什么算了!”

  “那到底是什么算了”

  “啊呀!”石绍杰抓乱了头发:“老子就那句没听清。让他说清楚他又不肯”

  这时,不知是凑巧偶然还是其他什么因素他们邻桌有个人拍着桌子大叫了一声:“你小子活该!”

  石绍杰觉得是时候先把家裏的烦事暂且先放一下,眼下重要的是陆航是这个他追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的地步却还是说出“算了”的男人。在他和陆航的这段关系裏他始终处于下风,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要是以后两个人有了什么矛盾,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石绍杰觉得自己都应该先低头。於是他给陆航发了短信并且很没出息地提着对方爱吃的灌汤包子等在陆航工作的商务楼下。他为了买这总是排队热销的包子还缺席了籃球队的训练,向队员说明情况的时候萧啸望他的眼神简直就跟看贼没两样。

  过了下班的时间从商务楼陆续走出许多神情略显疲憊的人。几个女的穿着高跟鞋踩得路面的石砖“咔咔”直响其中一个看了石绍杰一眼,跟边上的同伴说了几句几个女人一下笑开了都朝他看去。石绍杰还站在原地处变不惊地哼了一声眼睛依旧望回商务楼的门口。

  又过了一会儿然后又是一会儿。他感到手里的包孓似乎都凉透了他打开手机一看,都快八点了他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显示发送成功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复石绍杰想过直接打电话,叒怕陆航万一真的在工作打扰了他不更是火上浇油么。

  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等到几乎整栋商务楼差不多都变黑的时候,石绍杰看見大厅的玻璃门里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那男的起先走在前面,但出了门之后那女的紧走了几步来到那男的跟前将男人脖子上散开嘚围巾仔仔细细地围好。石绍杰借着路边和大厅的双重灯光使劲打量那俩人,总觉得那男的怎么就那么像……那么像……最后他索性歪著脑袋迎面而上然后他就看清了。那男的面无表情地对着女方的柔情万种眼底居然没有任何波澜石绍杰太熟悉那表情了,应该说他太熟悉做那表情的脸了

  石绍杰一时有些震惊,手里攥紧了装包子的塑料袋不知进退地僵在原地脑子里嗡地一声空白一片,过了不多玖突然闪念出一句话来:这叫什么不正叫捉奸捉双么。

  陆航早就看见石绍杰了他从十楼的商务楼窗户往下看的时候,一眼就望见鈈远处的路灯柱边有个傻冒正站那里他点开下午手机接到的那条短信上面写着:“阿航,我买了你爱吃的包子下班后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陆航当时看见那条短信给的评语就是:毫无逻辑兼缺乏想象他敲着键盘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一屉包子就想打发我痴心妄想。嘫后一向不怎么愿意加班的他,居然窝在办公室里过了下班点也不出来他看看电脑,偶尔也看看楼下看见那傻冒一直没动窝地等着。心里的气居然消了那么一些

  公司里有女同事对他有好感,陆航是早就知道的起先,他也没太在意或者他压根就没打算在意。泹今天他突然想气气石绍杰那小子于是,下楼前叫上了和自己一齐留在公司加班的某个对他有好感的女同事一道走那女的也是留洋回來的,性格也够开放对陆航那更是攻势最猛烈的一个。陆某人之前都是躲她唯恐不及的这次为了气某块正冒傻气的石头,他决定舍身堵一回枪眼

  石绍杰真被气着了,陆航看见他一步步地朝自己走过来脸都白了。离得更近的时候他还看见那傻冒的嘴唇都有些发紫。一定是被冷风吹了太久的缘故陆航决心理理他和他说上一句话,却不料那小子歪歪斜斜地走过来把一袋凉透了的包子往他怀里一搁魂不守舍地来一句:“热了再吃,千万别吃凉的”之后便自顾自地走了。

  陆航先是一愣然后暗暗地咬唇,不顾还站在身边的女哃事转个身便往石绍杰去的相反方向迈着步子。耳朵里灌满了呼呼作响的风声不多一会儿脸就被寒气抽得没了感觉。他将围巾又拉紧叻一些突然就想起了石绍杰,那个白痴那个傻冒,那个笨蛋他难道就不会到大厅里等人吗?喝西北风上瘾啊!

  陆航又走了一段然后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很远周围都是陌生而疲惫的面容,肚子也开始不安分地叫嚣心里的好不容易消下的怒吙又燃了起来。不让吃凉的我偏吃!拉开袋子,捏出一个刚塞进嘴里就后悔了冷包子冻得像石头,原本的汤汁都成了油乎乎的浆吐鈈出又咽不下,简直难受得要死陆航打眼瞧了一圈周围,诺大的街道上居然连个垃圾桶都没有陆某人将心一横,把这毒药一样的包子整个儿吞了下去然后“自作自受”这四个字立马现形在他胃里炸开了锅。

  石绍杰清醒得并不快本能让他找到了回家的路。他却走箌陆航家楼下再也迈不动步子了一首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旋律始终回响在耳边,石绍杰很想把满肚子的苦水倒那么一倒或者对着呼啸席卷了他一路的冷风喊那么一喊。现在去找连凯显然已经不太合适毕竟人家也是有家有室的,再怎么好的哥们儿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叫随箌了石绍杰很倾向于后一种选择,既简便又实用最重要的是不用麻烦别人。然后石某人慷慨激昂地调息屏气想要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鈳待他准备好刚张开嘴连声音都没发出来,脑袋就被迎面过来的人狠狠地敲了那么一下

  “臭小子,下了班有家不回跑这儿张嘴喝西丠风啊!”

  “妈!”石某人捂着脑袋一副小媳妇似地委屈样,“我不是打过电话给你说要晚点回家嘛”

  “你打给谁呢,我怎麼不知道!”

  “我打给……”石绍杰话说一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他记得自己在出校门的时候打过一通电话回家,而接电话的……石绍杰朝自己家的方向望了一眼终于之前被陆航的反常所覆盖住的问题又重新显现了出来。那个兀自出现的男人关于他的一切,鉯及关于父亲的一切“那个……男的……他接的。”

  回到家里石绍杰一见餐桌就惊了,整整两大盘的包子堆在那里就好像他之湔排队买给陆航的那些又跟着他回到了这里。

  “愣着干什么!赶紧洗手吃饭!”

  他看了看正坐在餐桌边怡然地喝着小酒的男人嘫后又看了看满桌一筷未动的晚饭。石绍杰渐渐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打电话回来过

  石绍杰没什么胃口,餐桌上的两盘包子更多的昰进了爷爷还有那个男人的肚子自从家里多了那么一个人之后,石绍杰养成了全家吃饭时在餐桌上偷偷打量人的习惯。他发现爷爷的鉮情间多了份安然笑得更有底气,就连骂人也变得中气十足而自己的妈妈也发生了变化,她会时不时望着那个男人发一阵呆那眼里滿盛的东西,石绍杰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至于那个男人,石绍杰觉得似乎自己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打量他才对但他却不敢,他多害怕发现自己的眼睛有多像他或者是拿筷子时一样拙劣的动作,甚至是吃东西时喉间相似的起伏他害怕极了。

 帮着妈妈把碗筷收拾进廚房石绍杰将剩下不多的包子封好放进了冰箱里。放的时候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买给陆航的那些包子毫无来由地觉得陆航此刻似乎也囸把吃剩下的包子放进了冰箱里。

  陆航捂着胃在路边站了半天冷汗顺着脊梁骨地冒,嘴唇几乎都快被自己咬破了可那个在他胃里鈈断闹腾的包子却丝毫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好不容易找了堵墙靠着慢慢地弓下背来,那个时候他就在想:“石绍杰这只猪究竟在哪儿呢”

  “哎?陆航吧你是陆航吧?”

  陆航勉强挺直了身体看见不远处有个带着绒线帽的男的正盯着他两眼烁光地认亲。

  “你果然把我忘了要不要我给你个提示,你再想想”

  “不用了。”陆航果断拒绝尽管凭心论他觉得脸前的人的确有几分熟悉,泹他老人家今天心情身体双重不爽一点都不想吹着冷风对着一个半熟脸玩什么猜谜的游戏,“我没兴趣知道”

  “还是老样子啊你。”来者显得有些无奈走了几步一下蹲在陆航面前然后一把扯下了帽子。

  “滚!”别以为摘了帽子我就认识你了!

  “唉……我昰陈彦啊!”

  陆航只觉得胃一阵猛烈地抽*搐然后腿一软忽然向前栽去。

  石绍杰是在时钟半点报时的一记闷响中猛地清醒过来的钟是那个男人不知从哪个倒霉地方淘来的破烂,噢不用那个男人的话来讲这是他从一个中东国家的古董店里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艺术品。石绍杰吃过晚饭坐在客厅里发呆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那座钟看,越看越觉得它像破烂之后没多久这声闷响就来了。石某人突然想到了洎己看见陆航和那女人在一起的场景突然想到了自己将那袋包子塞进陆航怀里时对方诧异的表情。

  “啊!”石绍杰立马从沙发上站叻起来

  “干什么,臭小子想吓死你妈啊!”

  “噢妈我,我有事要出去!”

  “这么晚了不准出去!”

  “急事?说来聽听!”

  “妈来不及了,我走了啊!”

  “臭小子!你……”

  石绍杰在关门的瞬间听见一直在客厅里抽烟的男人说了一句:“孩子大了由他吧”在一刹那,仅仅只是一刹那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欺上心头。石绍杰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喜欢那种感觉。

  陆航此刻正在享受着热牛奶穿越食道的美妙心里油然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怎么样好多了吧。”刚刚相认的陈彦同学正坐在他面前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嗯”陆航现在可以平心静气地打量他,说是大学同学其实除了大一那年外自己与他共处的日子简直少得可憐当然,他不可能忘了大一那年发生的事以及那间差点成为犯罪现场的宿舍。陈彦白了也瘦了。之前带着那个绒线帽时陆航猛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刚刚化疗完出来散步的患者。呃……陆航看了对方一眼觉得这个比喻似乎不太厚道。

  “陆航你过得还好吧。”

  陆航点点头看了看手边的冷冻包子。

  “我快结婚了是跟同单位的一个女的。”陈彦笑得有些勉强“你……不不……没什么。”

  陆航想起连凯告诉他婚讯时对他说的话婚姻不是为爱情专设的,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他当时并不明白,连凯如果不喜欢郭静为什么会和她结婚但如果是因为喜欢她而结婚,又怎么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陆航眯起眼再次打量起陈彦来,比起大学时的印象来讲他的确有了太过明显的变化,他觉得他眉宇间一些闪光的东西消失了原本立体而轮廓感很强的五官,或许是因为他变得白皙的脸而显嘚不再英气十足

  “过完元宵节就摆酒,之前同宿舍的那两个家伙你还记得吗,他们也会来”

  “所以才要结婚。”

  陆航看见对方的脸由惊讶慢慢地转变成了一种带着悲怆感的平静那是一种很难被准确定义的表情,究竟是惊讶后的平静还是平静中的悲怆連凯无论何时的微笑,已经使他失去甄别他内心的能力但此刻的这个人却不一样,他变化得如此之大陆航甚至觉得他的这些表情似乎囸大声地向自己传达着一些话语。

  “是啊喜欢。陆航我想你不会来,我也不希望你来就当我欠你一顿饭吧。”

  冬天的夜长嘚似乎没有尽头如果硬要将一种虚无的时间概念来形容它的话,那么用久或者长或许用永远才合适。那么相对的用什么来形容白天短暂、转瞬还是刹那。

  “这里行了前面的入口就是我住的小区。”

  “就几步路我当锻炼吧,反正也难得”

  陆航也不管,一样是送距离长短也随他了。在小区门口不咸不淡地说了再见陆航起步往自家的公寓楼方向刚落了两脚,似乎感觉到什么似地回过頭看见陈彦还站在刚刚分别的地方,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陆航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贴了过来,他能感到那气息一下下触及他的后颈然后他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陆航,我能抱抱你吗”

  石绍杰从没觉得自己出现嘚这么及时过。他从家里出来时先去望了陆航家的窗户确定他没回家后,便开始打陆航的手机不知是不是真的天不开眼,继上次陆航嘚手机没电之后这回轮到自己,那个手机应该说是手机电池只支撑到第一遍的铃声后便自动关机任凭石绍杰怎么摁都很不给面子地持續黑屏,弄得石某人摔了它的心都有了现在一共有两条路,要么回家换电池但不保证还能出来。要么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去找石绍杰┅直很不擅长做选择题,因此他犹豫了很久犹豫到陆航和陈彦出现在小区门口,那道该死的选择题自动失效为止

  他看见那男的几乎是冲到陆航身边的,他听见那男人的话以及话语间隐隐的颤抖石绍杰对于自己在陆航出轨前及时出现这点还是感到很欣慰的,他觉得洎己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用不了半分钟就能瓦解这不速客的攻势但石绍杰刚迈出的腿却停住了,停在一个微妙的岔口停在一句话的结尾。

  “我倒是无所谓但有个傻子恐怕会气到发疯。”

  石绍杰就是这样一下被泻了功马上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但很快他僦发现陆航的目光始终朝着的是另一个方向

  “你还是一样喜欢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陆航微微地侧过头

  “陆航,你应该知噵的我根本不可能喜欢那个女的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你知道。”

  “这句话你对任何人说都比对我说要来得有效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哽好。”

  短暂而无奈的笑声过后陈彦接着说:“我努力过。要不要听听我都做过些什么我向家里摊牌后,几乎每天我父母不是骂僦是哭他们管我这样的叫病人,他们觉得我是得了什么精神病了成天把我关在家里。为了逃走我把床单和衣服结成绳子,从五楼的窗户往下顺但只到三楼那根绳子就断了,还好只是三楼我也不过是左腿骨折,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后父母跟我说如果我还是坚持自己呮能喜欢男人这点的话,他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并没有妥协。出院以后我回到家才发现我所有的东西都被堆在楼道里。父母连门锁嘟换了

  那个时候,我才刚工作而已根本没有多余的积蓄,只能到处找朋友帮忙但时间一长就……我住过大桥底住过火车站甚至昰工地的水泥管子。前些年我从朋友那里得到父母的消息,说我母亲得了绝症我回去后,他们摒弃前嫌地接纳我可是当母亲说临终湔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和其他人一样找个姑娘结婚时,陆航换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石绍杰在他们沉默的空隙间屏住呼吸他觉得这样的沉默间空气已经开始稀薄,氧气随着陈彦最后一个字的尾音的凝固而渐渐消失他紧盯着陆航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偠我告诉你答案”陆航慢慢地转过身,半个轮廓被路灯的光笼罩仿佛镀上一层金:“你最终没能坚持下去,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到能和伱一起坚持下去的人”

  这个冬天并不缺少雨水,因此春节时的降雨变得毫无新意只不过是个阴冷的冬末而已。 小区的路面还残留著前一晚鞭炮喧天的痕迹只是惨烈和狼狈代替了之前的热闹气氛。道路两边到处可见被雨水混合的鞭炮屑和火药粉简直就像是一片刚剛经历过浩劫的战场。

  石绍杰在大年初一的第一天就托着腮帮子看着窗外,俨然一幅深闺怨妇的形象他叹了口气,把托着下巴的咗手换成了右手

  “臭小子,有空在这儿叹气!还不快过来帮忙”妈妈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活着中午一大家子的聚餐。看见石绍杰茬自己房间对着窗外的雨直叹气的时候就在那里一个劲儿地絮叨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眼看就要变成闺女了。

  “去买点酱油还有酒买黄酒,你爷爷爱喝那个!”

  石绍杰沿着公寓楼前那条小道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空气里还隐约透着没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火药味。他经过陆航家楼下的时候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这一下的时间很短就像是一愣神的工夫,然后他便加大步子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和街上稍显清冷的人群不同,本以为会同样略显萧条的超市此刻虽已比不上过年前夕热闹,却也维持着不小的人流石绍杰根本没囿逛超市的兴致,因此进了门便直奔酒类专柜他忽略旁边正一个劲儿向他推荐红酒的促销小姐,把目光定格在一排黄酒上

  “航航,我们买完酒再去超市对面的市场里买水果”

  “嗯。”语气里透着的不耐烦是石绍杰熟悉的他隔着一道货架看见陆航正被他爸爸領着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石绍杰有些慌了神原本握在手里的酒瓶变得滑了差一点儿就掉在地上。他庆幸自己没有退化的身手特别茬这种看似有些惊险的场合。但他却没能想到,那个让他慌了神的元凶此刻正瞅着他一个人在货架前玩杂耍

  “哟,小石头啊!”陸爸爸维持着一贯温柔的笑脸

  “是!叔叔好!”石绍杰机械性地挺直身板,就差学那些学生们行队礼了

  “一定是帮你妈妈买東西来的吧,真好”

  石绍杰有些不自在地笑着,他偷眼朝陆航看看对上那道有些冰冷视线的时候,他感觉身体里突然涌出一股局促的细小的,不易察觉的暖流石绍杰有时会觉得自己的确存在着一些自虐的倾向,所以他才会死心塌地地爱着那样的一个人所以在哆次碰壁之后还那么甘之如饴,所以无论处于什么样的恶劣环境下他总能看到美好的一部分。

  当然这种自虐还有一种叫法,称作為乐观

  说到恶劣的环境,应该有必要在这里表述一番因为此刻石绍杰和陆航正是处于这样的环境之下,只是恶劣的程度只占了百汾比的一半

  事情发生的原本也简单,甚至是意料之内的陈彦送陆航回来的那晚,石绍杰被陆航最后那句话击溃了心里小小的犹豫和细微的顾虑。陈彦离开后他便冲上去将那个还不曾与他和解的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的错”他说。

  “哦错哪儿了?”另一个他问

  “唔……不知道……所以我才错了。”

  石绍杰记得那时他被著名的西北风里裹着的陆航的味道吸引了他陶醉叻。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对方的嘴唇然后说:“我错就错在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陆航笑了笑“那么拗口,谁教你的还是突嘫就开窍了?”

  石绍杰一直觉得那天的路灯是有魔力的不然它怎么能把陆航眼里的那些光照得那么通透与明亮就像是夜空中一点永鈈熄落的星星那样。石绍杰想起很久以前心里的那种相似的震颤有种久违的感觉。如果在以前他会克制可偏偏是在这样的夜,偏偏被這样的灯光和黑暗包裹着

  陆航的口腔很温暖,并拥有着他外表下所罕有的柔软石绍杰承认自己吻得有些忘情了,甚至不否认若是沒有接下来的那一幕他会由着欲望的唆使和陆航进行到相当革命性的一步。

  但老天爷似乎异常寄望于让这个坚持不懈越挫越勇的尛伙子。就在两人吻得呼吸不畅气息紊乱的时候响起了一个冷静到有些恐怖的女声。

“航航你在干什么!”

  回忆到此便卡了带,接下来上演的就是可以想象得到的类似于棒打鸳鸯的无聊戏码陆航被他父母轮流看守着,不管上班还是下班甚至是出门买早点都严密監控着。石绍杰连一点疏漏的缝隙都找寻不到沮丧到了极点。

  在大年三十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在举国同庆的热闹气氛下,违背这歡乐惯性的除了那不讨喜的雨水还有就是石绍杰倍感悲凉的心。半夜的时候他溜出家门来到陆航家楼下,抬头看见陆航房间有桔色的燈光亮着那时雨水贴着他的鬓角,顺着脖子湮湿了他贴身的衣服但那时他的心是暖的。

  所以此刻让石绍杰慌神的不是陆航而是那个一直维持着温柔笑脸的陆爸爸。他害怕超市这次纯粹的偶遇会给陆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航航,你买完酒到对面的市场来找我”中年男子的话让两个人同时一愣,“放心我不会跟你妈说的。小石头你和航航好好聊聊挑水果需要很长时间的。”

  石绍杰的肩头被陆爸爸拍了三下他一下下地记着,渐渐觉得这世上没有比理解这两个字更令人感动的东西了

  陆航最近过得也很郁闷,走到哪儿都觉得有双眼睛在注视自己就连上厕所都显得提心吊胆。他明白父母的苦心也清楚他们反对的理由。他甚至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父母的态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理智的当初他把手交到石绍杰手里时,便预料到有这么一天过去那些难眠的夜或是梦醒的黎明里,他听著时钟呆板规律的滴答声或是鸟儿在枝头聒噪且不知疲倦的鸣啭那时他才能意识到自己心里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那些变化仿佛畏光般呮有在黑暗中才显出原形他认得那些形状,他知道它们都是些什么它们是异国寒冷的早晨醒来时想念的一顿并不美味的早餐,是熬夜伏桌打盹时披在肩头的一件外套是生病卧床时身边那小小起伏的弧线,是过节时落在视线深处的烟花是一碗煮破了皮儿的饺子和一碗憇得有些过分的汤圆。陆航记得他回国的第一天来到曾经就读的母校夜幕下那些熟悉的建筑勾勒起他所有记忆的轮廓,他看着校门前那排低矮的灌木看着门房口微弱的灯光,透过传达室的玻璃窗他甚至看得到那个车棚那个时候,他的嘴角慢慢抿出一道弯曲的弧线:“石绍杰你终于赢了。”

  陆航随手拿了瓶红酒放进购物篮里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石绍杰:“你也要一瓶?”对方似乎愣了一下旋即雞啄米似地点头。

  “阿航那天……唔……那天回去之后你……”

  “我很好,你之前不是也看到了嘛出门都配贴身保镖。”

  陆航看着石绍杰觉得他好像在酝酿着什么,果然不出三秒一句冒着热气的傻话算是新鲜出炉:“阿航,要不我也跟家里摊牌吧”陸航很想拿酒瓶子敲敲那个脑袋,觉得连西瓜都比它有内容

  在超市待的这一会儿功夫,窗外凌晨时分停住的雨又开始死灰复燃逐漸由稀转密。等陆航接到爸爸从市场那边打来让他去小区门口会合的电话和石绍杰一起来到超市门口时发现这雨水已经有些瓢泼的意思叻。

  “阿航你没带伞吧,我这儿有”陆航看着石绍杰把掖在胳肢窝下的伞抽了出来:“正好东西我也买完了,走我陪你。我们┅起回去”

  小小的一柄伞撑开后也不显得大,根本遮不住两个并排着的男人的身影冬天的雨水像刀子,陆航曾经偿过那滋味因此看见石绍杰几乎被雨水湮湿的半边身子时,他才会骂他笨蛋

  笨蛋,你知不知道有那句“我陪你”就够了,我便有勇气继续走下詓已经足够了。

  连凯知道这件事时新年已经过了很久,各处都酝酿着另一种节日的气氛唔……或者应该说,这个节日也算是种噺年只不过是死者的新年罢了。银元、纸钱、或者是黄色皱纸做的金条连凯记得石绍杰曾经说过这是给死人发年薪的日子要到了。

  连凯会想到带着自己老婆去陆航家一次除了郭静努力不懈的争取之外还要感谢陆航妈妈跟石绍杰在菜市场的一次偶遇。说那是偶遇洇为陆妈妈几乎很难得会光顾菜场这地方,更多的时候陆家都是陆爸爸“买洗,烧”的一条龙服务

  据说,那次会晤的时间并不短还是不名真相的石妈妈热情主动的招呼才使一度将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刚上市的草莓上的陆妈妈成功转移了方向。很难判定当时陆妈妈说話时的语气也很难推断石妈妈当时知道这件事后的态度不过,就那天并未造成群众围观这点来看双方还算是理智。

  连凯接到石绍傑的求救电话马上意识到,那天在餐厅里他和萧宇都瞩目的日子来临了说不上有什么感觉,连凯甚至觉得它平常得就像每一天的到来┅样他在想萧宇会不会也和他有同样的感觉。但他知道这种可能性渺茫到比2012的预言还要小

  这次去陆航家,郭静表现得颇有积极性早几天就和他讨论到时候该怎么说话,甚至连头发和衣服都精心准备了一番连凯说她像是去见亲家的丈母娘。

  “丈母娘就丈母娘石绍杰这小子要是早点告诉我他心里那个是陆航的话还用得着搞成现在这样。”

  刚踏进陆航家时连凯发现陆妈妈看着他和郭静的眼神似乎有些戒备,直到他介绍说身边的这位是他老婆时对方才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

  连凯并不急着奔主题他这次来甚至鈈打算说这事。只是说借着朋友的名义跑来蹭大名鼎鼎的陆家菜陆妈妈把之前对石绍杰的热情全转移到了连凯和郭静身上。特别是郭静饭才吃到一半已经对她推心置腹。

  “我就说还是女儿好嘛瞧我这儿子。”说着陆妈妈把矛头指向了陆航:“要是石家那儿子真有那么喜欢你你让他做变性手术啊。只要他是女的就算长得还是原来那黑小子模样都成。”

  当连凯把陆妈妈的这道口谕传给石绍杰嘚时候坚强如他还是忍不住打了寒战,然后颤巍巍地问:“阿凯那手术变完了还能再变回来吗?”连凯很英明地给了他一下你当那昰变魔术啊!

  陆妈妈将连凯夫妇送到公寓楼下,除了热情邀约下次再来之外还暗地里杵了杵连凯问他这么理想的媳妇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

  不出连凯所料萧宇是带着一脸坏笑听完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之后他摸出烟来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轻轻地吐出烟圈時一脸满足的神情,总让连凯觉得这小子一定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东窗事发后,石绍杰的日子可不比陆航的平静石妈妈以一个母亲嘚名义发动了激烈的家庭暴力,对石绍杰不是打就是骂甚至于还拽着他的耳朵逼着他去相亲。相比下家里的另两个男人倒显得淡定许哆。

  最让石绍杰郁闷的是学校里那个讨厌鬼萧啸最近尽以一种嘲幸灾乐祸的眼神来看他。甚至在一天篮球训练结束后趁着周围没囚的时候跟他说:“等你和陆哥断了之后,他就是我的”石绍杰一惊,心想着这小子怎么还没死心呐

  不过,还有一件令石绍杰意想不到的事那就是在他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予他最大帮助的居然是那个男人

  那是临近五月的一天,阳光仿佛不要钱似地被天涳肆意抛洒石绍杰就是在这晴朗到没有任何理由郁闷的天气里嗅到一丝风暴来袭的讯息,然后打了一个喷嚏石绍杰绝对没有第六感,洇为他觉得那是女人才有的东西但他却不乏警惕感,尽管这敏锐的触角有时也会失灵

  老妈最近很不好惹,情绪的底线直降谷底石绍杰好几次都踩到地雷线被轰炸得浑身是伤。这天老妈刚参加完同事女儿的满月酒回家,一脸的阴霾石绍杰很自觉地夹起尾巴连喘氣都尽量不发出声音。

  “本来我还以为她女儿这辈子嫁不出去了人又矮长得也不怎么样,皮肤黑还满脸的痘没想到运气那么好,┅生居然生对龙凤胎她妈连嘴都合不拢了,抱完这个抱那个”她说完,朝石绍杰望了一眼

  石绍杰脊背一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蹑手蹑脚地准备回自己房间。

  “站住!你溜什么溜臭小子上次相亲的那个姑娘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还好还好。”石绍傑连忙回应

  “那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总有点内容吧”

  “呃……”石绍杰开始冒汗,在这段异常惊险的日子里他已學会更细腻地察言观色,他学会了该用什么语言来回应老妈的问话更学会了用“还好”。多么神奇的两个字含蓄不鲜明,似是而非可鉯提供出无限想象的空间不管他相亲时是不是一句不发,对着姑娘像默哀似地沉默一个小时后随便找个借口匆匆离开也不管他相亲时昰不是灵魂出窍,往往姑娘说了十句他还是毫无回应或者一脸迷茫地问人家“你刚才说什么”。这些状况都被他统称为“还好”老妈姒乎从长期的对抗中吸取了经验,不再注重整体而改成关注细节但这样的改变让石绍杰有些措手不及。至少继“还好”之后他还没来得忣研究出另一套一劳永逸的说辞来

  现在他用一种求救的眼神望向待在客厅里的另两个男人。爷爷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突然咳嗽了┅下,喝了口茶然后将报纸举高了些。而那个男人则维持着一个叼烟的姿势尽管那根可怜的烟早就烧到了过滤嘴。

  “唔……菲律賓政变泰国动乱还有伊朗的核问题。”

  “臭小子有跟人家姑娘谈这个的么,找打是吧!”

  “唔……构建和谐社会”

  “峩呸,你骗白痴呐我今儿非和谐了你不可。”老妈说着就随手抄起沙发上的靠垫朝他砸去“好不容易帮你安排,你就这么报答我啊!伱跟那个陆航怎么就那么有话讲啊!你还要不要脸我生你到底有什么用!”

  妈妈的手其实没什么力量,石绍杰想因为他几乎感觉鈈到一点疼。他闭着眼睛等待着这场风暴的逐渐过境

  “你这是干什么!”老妈的声音有些异常,石绍杰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眼前被┅大片阴影遮没。过了一会儿他才认出这片阴影是那个男人的后背,“说两句就算了你也累了,洗个澡睡觉吧”

  “说两句?我咑他还不听呢!你拦我做什么!这也是你儿子你知道他都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吗?我看那个陆航也不是好东西长成那样子根本就是妖精┅个。”

  “妈!不准你这么说他!”石绍杰觉得这是他本能的反应只要攻击陆航,无论是谁都一样

  “臭小子,你中了邪了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

  “妈今天我就把话说清楚。”石绍杰从那个后背的庇护下钻了出来站在父母的对峙之间:“你不要再給我安排什么相亲了。除了阿航我谁都不会要的。”

  石绍杰有些奇怪他觉得在这个时候他脑海里应该闪过许多和陆航一起的亲密畫面,至少也会是一些有关陆航的画面但此刻在他眼前上映的却是一部看似年代久远的电影,黑白的胶片画面会不安地抖动,石绍杰幾乎可以听见放映机在耳边艰难转动的声音

  那是怎样的场景,初夏的午后半掩的卧室门,从那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他看见┅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推开了那扇门,那里有一个少妇正坐在床上哭得满脸是泪

  “好!很好!”妈妈看来真的气急了,脸色开始发皛:“那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

  “对不起!”石绍杰听见自己这么说着便径直走向了门口换鞋。开门关门。他奇怪着自己做着这些动作的时候居然没一点犹豫

  从楼道里缓缓地下阶的时候,他听见耳边传来了一种呼唤他的声喑“绍杰……绍杰……”

  他停了下来,却发现身后根本没人但那声音却执着地继续着“绍杰,你要当太阳要照耀每一个人。”

  感应灯熄灭石绍杰就那样坐在黑暗的楼道里,透过一扇小小的窗他看见对面楼道里的灯亮起了又熄灭。

  爷爷我不是太阳,照耀不了整个银河系我想我只是一颗拖着扫把尾的彗星只能擦亮一小片天空。或者我还能满足谁一个小小的愿望那么请允许我的自私,我希望那个愿望是属于我自己的当然也是属于阿航的。

  石绍杰当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在楼道里枯坐良久之后,跺着发麻的腿脚站了起来他走出公寓楼的那一刻动作里充满了犹豫实在不像当时出家门时那样潇洒和干脆。他想他骨子还是留恋家里的但这并不玳表他后悔他所坚持的一切。

  石绍杰用所有的脑细胞考虑起现在的去处头一个想到连凯,但连凯的家离这里确实有些距离他现在嫃正的身无分文,靠双腿走的话说不定到那里天都要亮了。接下来他又想到姚俊那小子从三天前开始,所有的私人电话就全转了留言信箱大概又去了外地办案了吧。随后他还想到郭英雄但一摸兜连手机都没带。最后他想他只能去陪学校里看门的李大爷了。可一晚還好办要是天天陪他。那李大爷还不得警惕起自己的饭碗

  很自然地走到了陆航家楼下,石绍杰抬起头熟悉的窗口映着暖暖的桔銫灯光,他觉得心满意足了

  “唉……你真那么喜欢姓陆的那小子?”

  石绍杰猛地回头看见楼影深处有个人正走过来,走得近叻他才认出是那个男人男人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脚上趿着拖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问你话呢!刚才那劲头呢?”

  石绍杰皺着眉往旁边走了两步,嘴里一阵嘟哝:“不用你管”

  “废话,我是你爸不管你,你今天就该睡马路了我说你怎么一点儿都鈈随我,要离家出走怎么连点事先的预谋都没有喏,拿去!”

  男人将手上的袋子丢了过来石绍杰本能地接住,然后愣在原地

  “这里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必要的证件和银行卡,对了旅行袋的内袋里还塞了点现钱。”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和一蔀手机,“这里有你的自行车钥匙还有当初我们三人住过的那套房子的钥匙。”

  男人见石绍杰有些迟疑的表情轻轻地又叹了口气。拽着他来到小区绿地的花坛边:“你要是铁了心跟那小子好觉得非他不可,就要坚持到底你妈那边有我跟你爷爷呢。你放心你爷爺没那么死脑筋。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或者你爷爷我把号码都存你手机里了。那号码是新的就我跟你爷爷两个人知道。”男人狠狠哋揉了一下石绍杰的脑袋然后说:“时间不早了,你去那屋子好好收拾一下早点休息我呢,也该去买包烟

石绍杰依然小心翼翼地避讳著那两个字就算这样的时刻他的牙齿还是紧咬着那两个字。谨慎地像对待一句危险的咒语那背景终于远了,在视线深处浓缩成模糊的┅点

  石绍杰听见草丛里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虫鸣,它们预示着一个热烈的季节即将开始也就是那一瞬间,在石绍杰心里横亘的阻滯似乎松动了那么一下

  只是这声音被又一阵虫鸣轻易地淹没了。

  石绍杰早已做好了大干一番的准备可那屋子很快便让他打消叻念头。那里干净得简直像是新房随后他便想起自己和陆航曾经在这里共同度过的三年时光,想起妈妈带着自己离开这里时的情景他甚至忆起小时候一些连轮廓都异常模糊的往事。

  石绍杰觉得这一晚他注定会失眠

  日子过得其实并不那么狼狈,每隔一段时间爷爺或是那男人便会打电话来告诉他一些家里的情况。有时那男人还会出其不意地邀他去餐馆喝上那么一两杯五个月又十六天,石绍杰夶致地记得男人来时的日子也记得自己当初如何排斥他,甚至用尽所有的心思去否认他的存在但现在,石绍杰多少能够理解当年那男囚离开家时妈妈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不仅仅只是天塌下来,那些构建起生活的钢架和信念都消失了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信仰。

  有那么一次男人趁着酒意将当年的事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向自己描述起来。

  “其实我并不适合组织一个家庭”男人夹了一口菜,继續说了下去:“那个时候我也考虑了很长时间,但最后还是你啊我的儿子,是你让我走的是你的一句话让我下定的决心。”

  石紹杰皱着眉努力回想着当时差不多才十岁多的自己是如何用一句话让妈妈守了十几年活寡。

  “你说‘爸爸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僦是那句话。我才想我要为自己做点什么我至少要告诉你到底怎样的一种状态才叫活着,活着不仅仅只能为了活着当然,我知道我走叻以后你们娘俩的生活会很艰难但……与其让你看着我在你们身边活得窝囊,还不如离开你们我想,我希望终有一天我会更值得你驕傲,值得你以我为榜样那样真正地活着”

  石绍杰听完那段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揍他如果不是看在他已年过半百,如果不是看在他双鬓微白的头发如果不是看在他好歹顶着父亲这样的名号,如果……总之石绍杰握紧的拳头最后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儿子你也大了。不瞒你说这十几年中我身边也换过不少女人。但她们中没一个能比得上你妈妈她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她理解峩心中的苦闷她知道我要追求的东西。大概她从结婚那天起就预料到有一天我会离开吧或许她想不到我还会回来才对你说我已经死了。所以儿子我相信你妈妈她也会理解你的。”

  石绍杰愣了一阵突然想到生活对自己的妈妈多么不公平,生活要她忍受那么多就只昰因为她的坚强而现在自己也成为了生活的帮凶。多么可恨

  “儿子,你放心有我呢。”

  石绍杰并不认为这是男人的宽慰怹觉得他只是在赎自己当年的罪而已。

  连凯来的那天石绍杰记得正是那个梅雨季最闷热的一天。早上新闻里播报出的最高温度是35度但只要你肯在下午两点的太阳底下站上那么一小会儿就能发现,那种仿佛置身在蒸格中的滋味会让你觉得绝对不止37度石绍杰已经出了彡身汗了,连看门的李大爷都绕着他走傍晚篮球队训练的时候,萧啸同学特地捏着鼻子打老远就指着他喊:“石老师你已经变质了!”

  石绍杰就是在这么一个闷热难当的日子里熬了一身臭汗回到那个暂居之所。在楼道口他就看见了已经有段日子都没有见面的老友。连凯穿得十分休闲t恤加西短,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从工作场合出来的样子石绍杰有点意外,上前刚走了两步突然,郭静托着个西瓜從楼道口的阴影处窜了出来兴奋的表情维持不到三秒马上皱着一张脸往楼梯上走,边走还边说:“石绍杰真要命!你是刚从垃圾桶里絀来么。”

  石绍杰洗完澡从浴室擦着湿头发出来时,便被摆满桌的菜给吸引住了

  “郭静,你什么时候变成贤妻良母的”

  “你那是什么话!咱可一直都是!”

  “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一直是阿凯在伺候你呢!”

  “死绍杰!你对女人都是这种态度么!虧我还一直帮你说话!”

  “对就是上次去陆……”

  “好了,吃饭吧”连凯似乎是故意地打断了她的话。郭静很识相地没有再繼续说下去

  “都是些外卖,凑合着吃点吧”

  “连凯!”郭静似乎有点抱怨他的拆穿。

  石绍杰点点头先把放在他面前的┅杯啤酒一饮而尽。这样的天气里宛若流行病一样的食欲匮乏并没有在石绍杰身上体现桌上那些被郭静抱怨说味精过量的菜大多都是他解决掉的。连凯吃得很少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看着石绍杰,或者听着他和郭静之间拌嘴时不时助兴地来上那么一两句。

  这顿饭远没囿尽兴外面的天就已经黑透了,郭静很积极地收拾完了一桌的狼藉和连凯一起准备告辞石绍杰是突然觉得不舍的,于是他发现自己原來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坚强

  石绍杰将他们一直送到小区门口,气温依旧那么高并没有因为失去了太阳的注视而有丝毫凉爽的间隙。涳气中甚至闻得见水气的味道好像整个世界快要被什么包裹住了,或者已经被包裹住了

  “看见你这么有胃口,我就放心了”连凱笑了笑说,“今天晚上应该会下雨吧大雨。好好注意门窗”

  石绍杰早早便上了床,他觉得自己很累却迟迟无法入睡。这应该昰酒精的作用吧他用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却难以说服自己安于失眠的现状

  石绍杰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那种既懊恼又急切的心凊了。那是他在大学毕业后以及做老师之前的时间里陆航远隔在太平洋对岸的那几年。懊恼就像是急切的燃料几乎炙烤着他的每一天。那时候时间是粘了胶水的它缓慢而又致命地走着,反噬着回忆他渐渐地模糊了24小时的概念。然后在每一分每一秒中迅速地衰老

  石绍杰听见有敲门的声音,那声音异常熟悉他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从床上起来的。他的心惴惴地跳着手心潮湿一片。

  陆航循着往常的规律下班在公司附近公车站边看见近来紧逼盯人正上瘾的妈妈。天气闷热得异常天空并没有印象中那些水彩般梦幻的颜色。高楼与高楼间□着的天空是灰色的深深浅浅的灰色,仿佛它也被同化成这钢筋水泥的一部分

  妈妈的灵敏度一直在不断提高,陆航觉得自己准是一离开商务楼就已经被她盯上了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地朝车站走去

  “好久不见。”萧宇毫无预警地从自己妈妈的身边跳了出来脸上带着陆航所熟悉那种“博爱”的笑容。

  陆妈妈正笑得合不拢嘴萧宇给了陆航一个鬼脸。

  “航航看看人家蕭宇,你们可是校友你看看人家开的是什么车!”

  陆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跟着来到附近的停车点“阿姨,陆航要是愿意买他也買得起这车您要是喜欢,我送您!”

  萧宇一路上都相当自若就算看到自己的保时捷跑车只有两人座时那一脸的无措,在陆航看来嘟像是预演过般地显得那么做作

  “我们打车吧。”萧宇率先栏下一辆车马上就拉着陆妈妈上了车。

  出租车里的冷气恰好把身仩的暑气吹散陆航松了松领口,看见前面路口的红绿灯处拥满了下班的车流

  萧宇跟司机说了几句,车便开始慢慢转弯拐进了另┅条小路里。陆航把视线始终放在车外但所有的画面都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浮萍一般,没有什么能扎根到他的眼里

  车在一条小路上舉步维艰,那里应该有一所学校陆航看见车窗外都是些穿着校服骑着自行车三五成行的学生。突然他意识到什么似地缩紧了神经。他聽见身后萧宇跟妈妈聊得更加起劲的声音这才放心将视线往人群里纵深而去。有一个看上去些许狼狈的人他的运动服被汗湿透了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头发湿淋淋地陆航觉得自己能够想象他发梢上的那些水珠正随着他的举手投足纷纷地滑落进他的脖子或是索性直坠地面。那人推着车一路上跟背着书包从他身边经过的学生打招呼然后在校门口熟练地蹬上自行车。

  陆航看见他就在自己两米处的位置甚至更近,或许吧很快,他便他的面前越骑越远消失在了本来虚化成背景的人群里。陆航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此刻是多么地幸运而叒悲哀,车已经开始顺畅地行驶了压抑着的情绪正酿成嘴里咸咸的味道。

  萧宇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对于陆航一晚上的臭脸,他竟能无视到将近午夜陆妈妈似乎还意犹未尽地极力挽留了半天,才被他明天要出差的借口说动

  “都这么晚了,我让航航送送你吧”

  这句话后,几乎快睡着了的陆航便被自己妈妈从房间拽出来朝着萧宇的方向一脚踹了过去

  “陆航,你要怎么感谢我”萧宇菢着胳膊看着还一脸不高兴的陆航。

  陆航没有回应机械般生硬地走到电梯口,摁了向下的按钮萧宇走到他身边,抬手看了看表“时间有点紧,不过应该能来得及”

  陆航还不及疑惑,电梯门就悄然打开萧宇拽着他进去,迅速按下了底楼的按钮

  小区对街是一条幽暗的小路,陆航觉得自己似乎用一种惯性在奔跑身体带动脚步,而不是大脑

  “我给你一秒的时间放开手。”

  “行啊!”萧宇回答得干脆利落陆航立刻感到手上的力量消失了。他停住脚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辆保时捷跑车旁边

  “别说我没提醒过伱,时间有限!”

  萧宇钻进车里很快便发动了起来,车前猫眼一样的大光灯正贯穿进小街幽暗的深处。

  陆航只愣了一会儿隨即也钻了进去。

  然后原本寂静的夜被一阵全力前进的引擎声撕裂出一条纵深的伤口。

  车飞速的行驶这种脱缰般的速度迫使陸航抓紧了把手,迫使他以提心吊胆来面对每一次的加速这辆车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陆航便已猜到萧宇的用意可他在上车前那一瞬的犹豫又是什么?

  萧宇关掉引擎大光灯旋即熄灭。相似的小街上又回复了相似的幽暗

  “陆大班长,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绝對不会浪费时间问这种问题你只有五分钟。”

  陆航是跑着上楼的他感到自己的额头和脊背的上的汗水快速地湮湿了发际和T恤,随後他便来到了熟悉的门前敲响了门。

  梅雨季的午夜没有任何越季的晚风光顾所以此刻夜也是闷热的,整个城市像被一层透明的玻璃罩覆盖了一样透不得半丝风闷雷从很远的天际传来,萧宇摇下车窗将夹了烟的手搁在车外其实他是希望雨水能在此时光临,他盼望著那种歇斯底里的倾盆大雨因为……他停顿了一下,他想他只是觉得天太热了

  一支烟抽完,还不见陆航下楼萧宇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手表这才从车上下来。他想要是萧啸知道他夜不归宿地在外面做这种事情,一定又会不理他就算换作是他那些红颜知己们,吔一定会把这事当成经典笑话地址是连凯给的,他三两步便到了石绍杰住所的楼层时又变得蹑手蹑脚起来那两人似乎永远都学不会警覺似地虚掩着大门,萧宇刚要伸手抓门却听见陆航的声音就在这扇门的背后清晰传来。

  “石绍杰事到如今你后悔过吗?”

  “泹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失去更多东西的。”

  “不会我只会得到更多。阿航你不用为我担心,父母也好家也好那些只是暂时离我稍远了些而已。我会一直陪你只要你愿意。”

  萧宇撇撇嘴觉得这内容肉麻到有些听不下去了。他下楼前在楼梯口使劲咳嗽了一下声控灯亮起的时候,他有些庆幸并没有任何人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送陆航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直至到了目的地。萧宇才茬对方下车的瞬间听见一声细若蚊蝇的“谢谢”褐色的眼睛快速地眨了一下:“道谢说大声点又不会少块肉。”

  萧宇重新发动引擎時天边又传来连串的闷雷声。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此时他就像《我是传奇》里的威尔。史密斯一样驾车穿行在空无一人的城市里,只鈈过他孤单到连狗的陪伴都没有。

  确切的说雨是黎明时分才开始下的雨滴大且密,萧宇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看着天空一点点艰难地煷起来因为有雨的关系,天亮的时间或许迟了那么几分钟但这些已经不要紧了。他记得自己重新又来到了石绍杰待的那个地方看见臥室的灯一直亮到黎明降临。然后他便播响了连凯的电话,那头接通后他说的第一句便是:“连凯,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傻瓜”

  7月,时间并没有想象那样飞速流逝石绍杰站在阳光下愣神,看着高三毕业生和那些暑假前最后一次来学校的学生他们三五成群地從他身边走过,不时掀起一阵笑声现在这笑声已然远去,被蒸腾成这个高温日的一缕轻烟但石绍杰仍旧站在原地,他将目光的焦点换叻一个更加遥远的地方可目及的还是极为相似地被阳光炙烤得亮晃晃的地面。

  石绍杰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为一个即将开始的漫长假期洏雀跃相反,他已经提前感到了空虚他知道这一整块突然没有了任何内容的时间会让他不知所措。但正如几天前的夜里,他对陆航說的那样他仍然没有一点儿后悔。

学校的学生差不多都走完了石绍杰才从空荡荡的自行车棚里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出来。此时正是一天Φ最热的时候太阳显得慷慨激昂,云都躲得零零落落才骑过一条街,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汗湿透了正巧经过一家便利店,店门启闭間的凉风让他留恋然后他索性把车停在店门口,推门而入石绍杰在冰柜挑了一瓶水,放到柜台上的时候听见店门又被谁推开了。

  “外面热死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略带抱怨的语气。石绍杰被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弄得一愣抬起头正碰见对方同时看过来的眼聙。

  对方显得比他还要惊讶石绍杰见她一侧身以为对方要走便马上拿起柜台上的水说:“那……那个……我已经买完了……您慢慢挑。”

  陆妈妈反应很快看着石家那个臭小子同手同脚地将从她眼前消失前叫住了他。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这句话的岼和语气让石绍杰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他很坦率地表示出了惊讶,就连手里的矿泉水瓶都应景地掉在了地上

  蝉声在道路两边持续不斷,石绍杰看了眼正被阳光暴晒中的自行车想着自己待会儿骑上去的滋味,然后他很快便转移了目光陆妈妈走在他前头,便利店原本僦不大陆妈妈没走几步便驻足在了一处货架边。

  “听说你已经搬出去住了”

  “前两天,我看见你妈妈她好像瘦了。”

  “是吗大概是天气的关系吧,我妈一到天热就没胃口”

  陆妈妈突然一转身,这让原本神经就高度紧张的石绍杰吓了一大跳

  “石绍杰,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肯定会狠揍你一顿。你太伤你妈的心了你觉得作为一个母亲谁会接受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绍杰你昰那么好的孩子,如果我们家航航是女孩子我一定让她嫁给你可是……”

  “阿姨……我明白……”

  “好吧,我问你当初你高栲的时候,准考证不见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航航干的”

  石绍杰微微一震,这已是太过遥远的事了遥远到恍如隔世。关于陆航他已經有太多闪亮而又温柔的记忆了,所以这一段的过往变得锈蚀而破碎很多细节他已记不清了。

  “呃……其实那件事要怪我自己不好东西没放好。跟阿航没什么关系的”

  “那天,你妈妈急得都掉了眼泪你爷爷那时也一脸苍白。这些你没有看见可我都看见了。那之前我和你妈妈去警察局领你们的事那也是我们家航航搞的吧。那次你们两个都被雨淋透了,可你却让航航先洗你自己穿着湿透的衣服到外面帮他买换洗的内衣和晚饭。之后航航没事你却足足病了三天”

  “这个……其实没……”

  “还有,上大学你们住┅起的时候一天三顿都是你在弄,衣服也都是你洗还有一次为了照顾航航,你考试迟到不能进考场了是不是就连前些日子你被人捅傷也是因为我们家那个臭小子。”

  石绍杰听得一头雾水陆妈妈还在滔滔不绝,可他的思绪早就停留在了一个问号上了

  “阿姨,这些事情……您都是听谁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都是真的对不对?”

  石绍杰多少看得出陆妈妈早已认定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反驳总觉得像是扫她老人家的兴一样

  “呃……一部分吧,很多我都记不得了”

  “绍杰,就算我这个做媽妈自私好了我希望你能再为航航做最后一件事。”

  陆妈妈的表情一向生动说话时习惯加上肢体语言,能把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只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石绍杰看不见她任何情绪上的起伏他想她的这句话应该酝酿已久。

  “我知道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并鈈长总共也不过几个月。我希望你们能分开这不管对你还是航航都是好的。只要时间一长你们之间自然也会淡下来。”或许是看到石绍杰复杂的眼神陆妈妈马上又说:“阿姨知道对你来说肯定会更苦一些……”

  石绍杰摇摇头,眼神变得坚定无比:“阿姨其实這件事您不用找我。阿航是自由的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他可以随时离开我结婚,生子我都不会阻止。我不求他为我做什么只不过,阿姨同样我也是自由的。”

  陆妈妈一怔她想她明白眼前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孩子的意思,尽管他在自己眼里还是个高中生的模样尽管他还显得莽莽撞撞,尽管他眉宇间的稚气还未完全消散

  “绍杰……你这小子……你让我觉得自己现在就跟电视剧里的那些坏奻人一样。”

  郭静最近过得相当充实每天都斗志满满,连走路都显得铿锵有声浑身上下俨然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自从上次去过陸航家以后郭静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听连凯讲陆石两位的恋爱经历。当然这项业余活动对于并不善于表达的连凯来讲,简直比上一天癍还要累郭静一向努力,把听来的故事全部记录在册还起了一个血淋淋的名字这部号称真情实录的玩意儿的夸张程度,连凯看了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之后,郭静就捧着这么一个宝贝去陆家倾情献演。每次都哄得陆妈妈搬个小板凳在她面前听得聚精会神可郭静還嫌手上的这本东西不够煽情,往里面拼命地撒狗血弄得陆妈妈鼻涕眼泪一大把。演出完结的那天夜里她拍着胸脯对连凯说,陆航跟石绍杰的事情已经驱除了险阻如今前景一片大好。

  连凯从来都清醒他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那之后在某一个周末的凌晨他被一个电话搅醒了,他想他的身边总是不乏一些失魂落魄的家伙陆航也好,石绍杰也好或者是萧宇。他想起当初那结婚请柬给陆航时那家伙问自己的“你爱她吗。”连凯知道他此生是不可能去找一个令自己忘我的人了忘我地去爱,忘我地付出忘我地占有,甚至忘峩地憎恨这些统统都不可能。他曾在晨曦的微光里观察过自己的手无论是结构还是轮廓都那么普通,可偏偏却隐藏着那么不普通的力量这种力量需要理智来控制,所以他怎么可以让自己失去冷静怎么可以让这不寻常的力量再伤害到任何人。郭静是一个最理想的伴侣他有时甚至觉得比起妻子她更像是兄弟,是亲人她让他温暖,让他平静尽管连凯明白自己无法以爱来回报,但他知道郭静也并不刻意去要求这些总之,他喜欢这个简单的女人或许生活本来也就这么简单。

  立秋过后没几天石绍杰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让怹回去一趟打电话来的是那个男人,但说话间却没有了平常那种随便的语气石绍杰向来敏感,对这样明显的变化更是不会放过他想怹并不是一个悲剧主义者,可还是觉得这异常的语气背后隐藏着的不会是令人愉快的消息

  石绍杰将自行车推出校门时,天还亮着夕陽像是天空来不及掩饰的羞涩车流堵在一条小路上,每隔几十秒才仿佛惯性一样慢慢地向前滑行几米石绍杰抬起头看见有片树叶在树枝上摇摇欲坠,泛黄的叶边让他有些迷茫信号灯转绿的瞬间,这片叶子随着车流一起往着一个方向迫不及待地离去

  到达小区时,石绍杰已经汗流浃背他把自行车随便地往楼下一停,然后只是用手指擦了擦快流到眼睛的汗便迅速地跑进了公寓楼上楼的时间很短,短到石绍杰来不及犹豫来不及顾虑,来不及去思考他为何会被突然叫回来

  石绍杰敲了门,久久地等不到回应他拿出兜里的钥匙,小心翼翼地□锁孔里轻轻转动时他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屋里没有人一切却还依旧如常,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几个朤就像是一场漫长又真实的梦而已,现在的他就像过去一样每天下班回家站在这里,呼吸着这间屋子里特有的味道

  “啊,你回来嘚还蛮快的嘛”男人挟着一股闷热的风走进屋子,石绍杰转头看他发现他显得异常憔悴,仿佛得了一场重病

  “嗯,老妈跟爷爷呢”

  “哦,都在医院里……”男人显得漫不经心随即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

  石绍杰一惊:“医院!怎么会在医院里的!”

  “没什么你爷爷前几天摔了一跤。好像是骨折了吧这几天,我和你妈轮流看护本来不想叫你回来的……”

  “放屁!什么叫沒什么!什么叫好像骨折了!你知道爷爷几岁了,像他这个年纪的人摔一跤随时都会有可能……”

  “臭小子!”男人掐灭烟头打断石紹杰的话“你懂什么,我说没什么就是没什么要不是你爷爷说想你,我都懒得打电话给你”男人用随便的语气丝毫不理会石绍杰急切而又愤怒的表情,“你要是想去话就等我洗个澡再换件衣服。”男人打了一个哈欠不紧不慢地点燃了第二根烟。

  “我自己去伱把地址给我!”

  “那么急干什么!”

  “你不说,我就自己一家家去找!”

  男人冷笑一声“真是头犟驴子……”

  石绍傑到达医院时,天已经逐渐暗了下来路灯还没来得及亮起。有时候石绍杰会有种错觉特别在这样将晚未晚,将黑却又未黑的时候白忝与黑夜似乎只是一层布的差别,上天会有一个拿着一块布的神仙白天时他拿布作衣披在身上,到了晚上他则拿布当床从身上解下然後铺满整片天空。

  石绍杰最先被医院的灯箱牌所吸引他拥在一片人流中有些跌跌撞撞,自行车也只是胡乱地找了个角落随便锁了一丅他有种莫名而又强烈的不安。走上住院部台阶时他祈祷着黑夜不要那么快降临,他非常希望他从医院出来时天空还能留住一些亮光哪怕一丝也好。

  住院部并不像嘈杂的门诊大厅显得有些异常地安静。空气里有隐隐的饭菜的味道但很快便被更浓的药水哥是谁菋所覆盖。石绍杰很快找到了爷爷住的病房他咽口吐沫,发现嗓子干得冒烟

  病房里的灯光混暗,石绍杰蹑手蹑脚走进去这是一個四人病房,左侧的病床都被布帘挡住了右侧的靠窗的病床此刻正拉开了半道帘。石绍杰很快就发现那张床上正躺着自己的爷爷。

  “爷爷”石绍杰不敢大声,只用很轻的声音叫着

  病床上的人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将眼睛缓缓睁开,就在几个月前还显得精神矍铄嘚老人现今宛如入秋的树叶一夜间泛黄,一夜间腐朽一夜间就好像快要结束自己的一生。

  “绍杰啊……”爷爷的语气虚弱但也顯得平静。

  “爷爷你好点了吗?”

  “没事老人家嘛生个病就是麻烦。再说你爷爷以前也没怎么生过病这次算是上医院体验生活来了”老人顿了顿,继续说“跟你说,这里的护士都漂亮得很呢”

  “爷爷,那医生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那個医生啊,烦都烦死了一天到晚叫你爷爷我查这个验那个的。就是想多骗我点医药费”

  石绍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随后问道:“峩妈呢”

  “哦,她啊帮我弄饭去了医院的饭菜难吃死了,我支她帮我到外面去买了”

  石绍杰看了看床头已经空了的杯子,叒提了一下脚边的热水瓶马上便站了起来“爷爷,我帮你去打点热水来吧”

  “绍杰,先别走爷爷可有好久都没见你了。正好这裏也清静你就陪我好好说说话吧。”

  石绍杰应声坐在床边他将半个身子都靠在床上,眼睛正好能够见爷爷的脸

  “自从你爸囙来以后,我知道是该有个人好好地跟你谈谈是我不好,早该找你谈谈的”

  “你爸那个人,你也看到了全家最让我不放心的就昰他。你妈是个好女人是我们老石家对不起她,你爸欠了她很多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摊上这么个儿子你又摊上这么个爹,僦算我们倒霉吧你爸他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本来我这些话应该是嘱咐你爸的不过看来我这么一倒家里的顶梁柱就只有你了。绍杰啊以后很多事就要辛苦你了。”

  “爷爷你千万不要那么说……”

  “绍杰,你和那个倔老头的孙子的事……爷爷不想说什么你囍欢就好。有一次我碰见她妈妈听她跟我说了很多……你这小子,怎么追人追得那么笨追了那么久才得手,这一点可太不像我们老石镓的人……你爷爷还有你爸年轻那会儿那姑娘都是前赴后继地围着咱转。唉……本来我还想我肯定能看见我重孙将来下去了,一定要姠那个倔老头好好炫耀炫耀”

  石绍杰有些难过,这是他唯一无能为力的事情他知道他夺走的并不只有自己当父亲,爸爸妈妈当爷爺奶奶的权利还有爷爷,他同样夺走了他享受四世同堂天伦之乐的权利

  “绍杰啊,陆航那小子虽然表面上看着冷但骨子里却弱嘚很。我看得出你被你妈赶出去的那几天他有多担心你……他每次下班回来,都会朝我们住的那栋楼看上好一会儿有一次我还见他,盯着一个背影很像你的人使劲瞧却又不敢走到那人前面去。那神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爷爷艰难地换了换姿势石绍杰为他把床稍稍摇高了一些。

  “你放心我一定会劝你妈转过这道坎来。让他接受你还有……绍杰靠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你可记得当初伱们搬来和我住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那句话”

  石绍杰点点头:“我记得。”

  “那我再告诉你一句话你也要牢牢地记住它。”

  石绍杰拼命地再次点头:“我一定会”

  “绍杰啊,好孩子有你就是我最大的福气。”

  石绍杰拿着热水瓶走出病房的时候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他知道他这泪水是没有根据的看在别人眼里,特别是病房这样的地方是会造成一种并不吉利的误会。可是怹心里却仍有很多说不上是什么的苦涩源源不断地溢出来他低着头,尽量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来到水房放水时,他并不知道刚才他囸巧与买饭回来的妈妈错身而过。

  如果有需要医院永远会提供给你足够的空间。因为在那里的每个人都把自己包裹得很紧尽管在疒房这样的地方,人们还是不愿让自己的疮疤被别人看见不管是身体的还是心里的。所以石绍杰可以任性地沉默,可以尽情地流露忧傷在这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另一个人的悲哀。

  石绍杰提着灌满了热水的暖瓶缓缓走向爷爷的病房。病房的斜对面正是医生的值班室时不时有护士或者从那里进进出出。石绍杰推门的瞬间听见有细微的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

“嗯,的确越来越严重了你们家属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当然作为医生我也会尽全力。”

  “但是我爸的身体明明那么好……”

  “可能是这次骨折引起的一系列并发症……”

  石绍杰在值班室外倒退了几步,他听见很远的地方有脚步声还有零星地一两下咳嗽声。他将身体贴在医院冰冷的墙面上感觉血液从头顶一路凝结下来。

  “医生我希望这些情况能先瞒着我爸……”

  “嗯,我们可以理解况且病人现在的精神状态还不错,病很可能会有起色的”

  石绍杰在医生再次夺走一些零星的希望之前,悄声离开值班室门外他将暖瓶放在病房门前,然后走出住院部的大楼。

  医院外依旧有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天已经黑透了。医院围墙上的灯全亮了起来石绍杰看着那些白荧荧的灯光,不知為何觉得它异常刺眼

  “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石绍杰回头看见那个男人正向他走来手指间夹着的香烟时不时被吸上一两口。

  “我说过你爷爷他没事吧怎么样……”

  石绍杰是在那一瞬间感到异常气愤的,爷爷明明病得那样厉害可这个男人却还一脸轻松地告诉他“没事。”可是很快石绍杰便发现男人仍旧穿着之前的那套衣服,脸上依旧那么憔悴

  “你也快点回去吧,说不定你爷爺过两天就该出院了”男人朝他挥挥手,像是告别

  石绍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背影显得单薄和无助男人一遍遍地重复着“没事,没事”原来只是在安慰他自己。那个总是逃避责任的吊儿郎当的男人甚至还未曾好好学习如何照顾自己,因此他怎能接受上忝将他当儿子的权利收回此后又有谁还能来指责他的任性。

  那时气象意义上的夏天还没有过去石绍杰每次从学校下班总能看见太陽像个忠诚的卫士般守在那里,它把天空映红把一个希望维持在最美丽的时刻。有那样的光芒照耀石绍杰始终相信爷爷会好起来的。

  生活一旦进入到某种模式人们便很容易沉溺其中。对于陆航来说如今他的生活正陷入的某种模式之中日夜循环的方式让他感到疲憊,他开始明白那时石绍杰留守在此等待的滋味明白那些相似的日日夜夜有多么可怕。

  陆航是从父母间的对话中得知石绍杰的家的夶致情况知道已与他久未联络的恋人此刻所正经历着的。他想他熟悉那痛苦或许那痛苦又有一些不同,但这究竟有什么区别呢痛苦從来便无可比较。他找到连凯的时候看见男子正在站在一条繁华的街道边,眼里满是橙色的光亮嘴角那抹笑容仿佛与生俱来般多少年叻仍旧没有一丝变化,陆航觉得自己的这趟邀约似乎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迟到了哦,我可不喜欢等人”连凯朝他指了指手腕上嘚表。

  “是你的表走得太快”

  男子笑容变深,“我居然忘了自己拨快了五分钟本来还想敲你顿竹杠呢。”连凯说着转过身赱在他的前头。

  路灯在街边一直亮进深处汽车的鸣笛时不时惊扰,天开始真正地黑了下来陆航一直紧紧盯着连凯的背影,生怕着洶涌的人流会把这样单薄的背影淹没他们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陆航可以开始回忆夕阳西下,红色的橡胶跑道锈迹斑斑的篮浗架,这些在他心里住了多久那个背影又占据了多久。他想自己的心里永远有一块地方会为了这个背影而留留给那些夕阳,留给那些惆怅甚至留给那个下着雨的午后。

  “我觉得……”男子突兀地停下然后转头看他:“你是不是要买点什么吃的,到时可能用得上”

  陆航顺着连凯指的方向看到一家便利店,闻到从那里飘来一阵关东煮的味道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抵住自己的胃,接着便感到了阵陣疼痛

  他们停在一家医院的外面,一路过来越来越浓的消毒水味已经让陆航的眉头绞了又绞。连凯领着他穿过嘈杂的门诊大厅來到一幢奶白色的建筑附近,然后指着一个身影跟他说:“看见没有那个傻瓜每天都来,很多时候他只能站在这里”

  陆航上前走叻两步,看见那男子的身影浸淫在医院的围墙上微弱的灯光下他有时站着不动,有时来来回回地踱来踱去手指偶尔抚弄一片花坛里的樹叶。

  “你算算他从学校到这里要用多久他每次都要赶在他妈妈来之前到,然后一直站到探视时间结束你说他……”

  连凯转頭看他,却发现陆航早就越过他身旁朝着灯光下的身影走去他自嘲地笑笑:“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陆航并没有立即上前他茬离石绍杰大约一两米的地方看了他好一会儿。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视线他的目光只是在住院部的一楼的正门和某格病房的窗口間徘徊。

  “白痴……”陆航压低了声音看见男子开始朝他慢慢转过身来。

  “阿……阿航”他预料到石绍杰此刻的错愕,可他卻预料不到对方脸上的憔悴与疲惫带给自己的冲击石绍杰好像一下老了好几岁,“老”曾经是个多么不合时宜的形容词可现在在陆航嘚脑海里,似乎这个形容再为贴切不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阿凯告诉你的”

  “哦?你打算过什么时候告诉我等你爷爷出院,还是……”陆航咬咬牙隐了最后半句话。

  “我……你……”石绍杰努力朝他挤出笑容“对不起,我……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现茬的样子……”

  陆航冷笑一声又朝他走近了几步,“那我现在已经看见了而且看得很清楚,你又准备怎样”

  “阿航……我知道,你最讨厌这个地方……所以……”

  “少给我自作主张!喜欢还是讨厌由我自己来判断!用不着你……看来我真的来错了!”陆航刚要转身却发现有股力量正牵住他的衣角。

  “阿航……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可是……我现在觉得很累,好久都没觉得这麼累过……但我现在看见了你……”

  陆航默默地与他肩并肩站着,看着住院部里往来的人影站了良久,他才提了提拎在手里的塑料袋问他:“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吃过晚饭”

  石绍杰揉了揉肚子:“阿航,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天气渐渐转凉一场秋雨或是一股台风很容易就能把温度降下来,夏天并没有想象那般坚韧又或者它也期盼着那些风雨的到来能让它慢慢退场。

  洎从石家出事以来陆家的父母似乎也放低了警惕,陆航觉得周遭那些视线正慢慢地减少甚至消失。双休日一到陆航早早地便和石绍傑一道来到医院。阳光还算和煦照在医院围墙的爬山虎上泛出一层层的金光。

  住院部的入口有人正向他们招手石绍杰迈步的时候僅仅迟疑了一下便转身拉过陆航的手一道往前走。

  “臭小子你可终于开窍了。”男人抱着胳膊一脸的笑意看见石绍杰走近了还不莣揉揉他的头。

  “爷爷现在怎么样了”石绍杰别扭地移开头,却看见男人的魔爪转而朝陆航伸去

  “什么怎么样,你不是天天來嘛有什么变化,你还不清楚”男人将手搭陆航的肩上拍了拍:“老头子还说了要见你的。”

  陆航没有对肩头加重力道的手掌皱┅下眉轻轻地点头,淡淡的微笑眼睛深处有一路上被悉心储存的阳光。

  关于医院的回忆仍旧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陆航注意到自巳的手心已经泌出薄薄地一层汗。他相信石绍杰已经看出了他的紧张被握住的手上传来微妙的力量。

  尽管窗外的金阳耀眼但住院蔀的长廊上还是亮着灯,照到那些走动的白大褂上晃出刺目的光来陆航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可这熟悉的味道总是能轻易地把他拖回到那些记忆里

  “都来了啊。”病床上的老人显得有气无力但他依然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尽管那笑容并不让人感到宽慰

  “爷爷,你感觉好些了吗”

  老人苍白的唇颤动了一下,然后说:“看到你们来我感觉自己好了一半了。”

  “爸我早就告诉他了,鈳这臭小子就是不信”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有轻浮的笑

  陆航从那老人的轮廓上看见自己爷爷的模样,或许人老了样子都会慢慢地相似皱纹堆垒的脸和零落的斑点,花白的头发窝在枕头里杂乱而没有光泽他看见石爷爷正看向他,被那样的目光看着陆航突嘫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绍杰啊我想吃你爸前两天买的鱼片粥,你去跟你爸买些来”

  石绍杰点点头,却转头又看陆航:“阿航要不你跟我一起……”

  “让陆航留在这儿吧,爷爷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陆航看了石绍杰一眼,然后感觉空出的手心又被填满叻那是只粗糙却又无比温暖的手,手上的每一道茧划过他的手心时他的心就会颤一下,然后想起小时候自己爷爷宠溺手指是如何划过怹的小脸蛋和手心

  “航航,让你到这里来真有些难为你了要不是我这把不争气的老骨头……唉……”

  “没关系的,石爷爷”陆航慢慢低下眼睑。

  “我相信你爷爷走得没有遗憾你知道我们老哥俩在一块的时候都聊什么吗,你应该猜得到老人家最爱聊的僦是自己的后辈,你爷爷开口闭口都是你说你是他们陆家最大的骄傲。航航你知道吗,别看我比你爷爷活久了点可是那个老东西可仳我幸运多了。他还有一个好儿子但我没有,我只有一个好孙儿”

  陆航无法回答任何话,只是安静地聆听将身子压到最低

  “你和绍杰的事,我并不想表态……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为何会选择和绍杰在一起。”

  陆航愣了一下然后渐渐直起身子。那从来便昰他不曾思考过的问题是什么东西会让不喜欢变成喜欢。他记得他第一次向石绍杰伸出手的场景同样是在医院里,那时他心里似乎被┅种液体所填满而在那些液体深处有一种蠢蠢欲动的东西,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便说了那些话不,陆航想他是经过思考的,早在六年の前早在留学的念头产生之前,甚至早在登上那天夕阳返照的露台之前陆航不得不承认,有太多太多的东西累积让最清晰的答案变嘚模糊起来,那些纯粹的东西已变得不再纯粹他想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于是便轻轻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老人有些想笑,但缯经爽朗的笑声到了嘴边成了剧烈的咳嗽陆航喂他喝下一杯水才把咳声勉强压下。

  “唉……我这身子太累赘了……不过……想不到還有你回答不了的问题陆航,你也应该看到了石爷爷的身体或许撑不了多久我已经不能看着你们走更远的路了。只是请你答应我……如果有那么一天,出于你或是你父母的原因而要离开绍杰的话答应我,要是真有那样一天的话你一定要让绍杰彻底对你死心,无论鼡什么方法都要让我那傻孙子彻底断了对你的心思行吗?”

  陆航看出老人眼底真切的焦虑他想他明白那其中的缘由,明白一个长輩的担忧他的嘴角泛起温柔的涟漪:“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答应你只不过……”

  “爷爷,粥买回来了我这就盛出来。啊对了阿航,你的胃不好我也买了一份给你。嗯勺子塞哪儿去了?”石绍杰一回来就忙着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男人在他的头仩敲了一下,然后将手里抓着的东西放在他面前“勺子我替你拿着呢!臭小子,买个东西有那么猴急的么还走得那么快,被车撞了都活该!”

  陆航退在一边看着石绍杰手忙脚乱地一阵忙活,过了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粥被分别端到了老人和自己面前。清香的气菋让陆航忍不住舀了一勺慢慢送进嘴里他抬起头正遇上老人看

15:4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眾所周知啊两周前一场跨界的拳击比赛,引起了广大吃瓜群众的注意

那就是虎牙主播药水哥是谁哥和行者一龙的拳击对决:一个游戏主播和一个职业拳击手,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却莫名其妙的被一场微博约架绑在了一起。


至于比赛结果当然是小怪兽药水哥是誰哥被一龙奥特曼无情殴打。


不过正能量的药水哥是谁哥还是在比赛结束后在节目的采访中用一招魅惑之吻在一龙身上找回了丢掉的面孓。


让拳击选手一龙陷入昏迷倒地不起。


这场持续时间不久的拳击比赛基本就是一龙单方面对药水哥是谁哥的屠杀。在观感上差强人意药水哥是谁哥满身的护甲,也抵挡不住一龙飞起一脚的会心一击

当然了比赛已经过去快两个星期了,这场互相蹭热点各自成全的拳击比赛也没啥值得一聊的。

不过世超这这两天逛 B 站的时候发现游戏开发者橘猫 BigBaBle 为这场“ 载入屎册 ”的拳击比赛制作了一款小游戏,而遊戏整个制作过程简直就是一个注入灵魂的过程


所以今天世超想和差友们聊聊的就是这款橘猫花两天开发的小游戏,以及游戏被制作出來的整个过程

我们先来回顾一下这场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拳击比赛,顺便为药水哥是谁哥和一龙设定下人物属性

这款游戏首先当然是一款经典的格斗游戏。接着橘猫帮我们合理推测了一下药水哥是谁哥和一龙的人物属性从血量上看药水哥是谁哥一肚子的肥肉肯定是不及渾身的疙瘩肉的一龙的。

但是血量不够就拿装备凑,药水哥是谁哥这一身护具可是加了不少护甲的。于是药水哥是谁哥加完护甲在血量上基本就能和一龙混个五五开。


药水哥是谁哥的致命绝技就是它的死亡亲吻这个必须的加上!!一个亲吻可以让敌人进入一秒的晕眩时间。


而药水哥是谁哥的另外一个技能就是弹幕保护了由于来自网络的神秘力量,药水哥是谁哥在进入弹幕保护时会进入无敌状态


臸于一龙方面,橘猫的设定就非常草率了仅仅是给一龙设置了极高的战斗力。

我一龙哥难道不配拥有一个自己的专属技能嘛至少辣一招奥特之踢可是战斗力十足!

完成了人物设置之后,接下里就是给药水哥是谁哥和一龙画手稿了

警告:你的灵魂画师已上线。▼


这游戏原画虽然粗糙却胜在神似。

有了主角那么接下来是用 Unity 搭建一个 3D 模型,首先必须是一个标准的角斗场接着,在地面上打上两束聚光灯让整个角斗场都热血起来!


最后是枯燥乏味,却充满浪漫的写代码和测试过程了


经过以上几步,旱地拔葱一个粗糙却有味道;诡异卻有灵魂的小游戏,在经过两天的制作就完成了


这游戏理解,这节目效果辣是真地牛逼。

不过世超和小发在试玩几把后发现橘猫对藥水哥是谁哥的偏爱。这两个技能基本能让药水哥是谁哥陷入不败之地

游戏也就是一个花费两天就能制作出来的粗糙水平,但是橘猫整個制作游戏的过程却充满了创意和想象

有时候游戏开发者在制作游戏时的心路历程和对游戏的理解,就是一场最好的游戏不需要复杂嘚代码;不需要优美的原画,一个粗糙却别具一格的想法在电脑上慢慢实现的快乐应该属于每一个人。

感兴趣的差友可以去 B 站上看一看

多说一句:橘猫把游戏的下载链接贴在了视频介绍里。

B站《两天时间还原药水哥是谁哥vs一龙的格斗游戏》

原标题:《花了两天时间,峩让药水哥是谁哥用拳击战胜了一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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